而事实上,翡翠并没有能够按董善瑶所期想的那样见到萧燕华。
彼时她带了小宫女往延禧宫,可是季兰径直的就把她拦在了门外,且振振有词,只说萧燕华如今身上不好,精神恹恹的,之前太医也交代了,不要操劳,不要费心神,是以一概来客皆不能够相见。
翡翠的小脸登时就拉了下来:“那你的意思,今日是皇后娘娘有话要传,庆妃娘娘也不见了吗?”
季兰昂首挺胸,似乎根本就不怕她,噙着笑,看似恭敬地回她:“翡翠姐姐是主子娘娘跟前得意的人,我怎么敢拦您呢?不妨这样,您有话,我带进去,说给主子听,见不见您,得主子拿主意。日前有太医的叮嘱,我怎么敢轻易叫您进去呢?主子抱病好些天了,先前贞娘娘打发了人来问,主子也并没有见的。”
翡翠一双小手背在身后,眯着眼打量她。
在延禧宫外跟季兰闹得太僵,一点好处也没有。
主子叫她来,是觉得她能办事儿,会说话,她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叫主子吃心为难。
笼络庆妃原本还是她给的主意,这会子庆妃说不见人……
翡翠按耐下心中的不快:“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敢扰了娘娘养病。旁的倒没有什么,皇后娘娘过些日子要到寿康宫给太后侍疾,这不是三月二十三大选就到了,贞娘娘在慈宁宫,肯定也是腾不出空来的。皇后娘娘的意思呢,庆妃娘娘要是能支撑,宫里的事儿,还得指望延禧宫。”
季兰低下头去,几不可见的皱了一把眉头,等抬起头来看翡翠时,神色已然如常了。
她眼中噙着笑:“那我知道了,这就进去回主子一声,翡翠姐姐等一等?”
“娘娘既然身上连日的不好,这个话你回到娘娘面前,是一样的,”翡翠连连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只是娘娘这样的闹病,做奴才的,每日家也要尽心的侍奉才好。”
季兰不与她争口舌长短,满口应下来,又谢了一回她的提点,才轻移莲步,送了她出宫门去。
等送走了人,季兰蜇身回到宫中,迈过了门槛,眼神微变,与宫门口当值的小太监交代道:“谁来了也不许轻易进,若有胡搅蛮缠的,就说主子的吩咐,什么人也不见。”
小太监忙不得的应是,只瞧着她连景仁宫的翡翠都打发了,哪里还敢多问别的呢,心下暗暗地紧了紧,更要把这份差事当好了。
回到殿中的季兰,一路往西次间而去,一眼就瞧见了靠在榻上,举着一本书册翻阅的萧燕华。
她轻手轻脚的挪过去,矮身一礼:“主子,翡翠走了。”
萧燕华没应声,稍稍放了放手臂,把书册从脸前挪开:“她来干什么的?”
“说是皇后娘娘叫她来瞧瞧,看您病得怎么样,”季兰兀自收拾着,把搁的有些远得茶盏,换到了萧燕华手边儿的矮几上,略顿了一回声,又说道,“还有就是,寿康宫放的话,大选完了叫皇后娘娘去侍疾,听她的意思,这回大选过后,皇后娘娘想把宫里头的事儿,托费给您。”
“托付给我?”萧燕华索性把书册反手扣下去,哂笑一声反问着,又连连咂舌,“她可真想得出来。这宫里头,怎么轮,也轮不上我。”
季兰袖着手站在一旁,听了这个话,稍稍侧目看过来:“可主子身上担着协理呢。贞贵妃搬进了慈宁宫,按目下情形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储秀宫去了。近些日子来,翊坤宫都没了什么动静,奴才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收敛了,总归是有原因的。算来算去的,皇后娘娘要真去侍疾,宫里的事儿,可不就只能指着您了吗?”
萧燕华不以为然,唤了一声季兰,抬头看向她:“那昭妃呢?皇后此举,又将昭妃,置于何地呢?”
季兰一怔:“这……”
萧燕华却冲她摆了摆手:“皇后说这话,不过是想试探我的虚实而已。快一个月了,我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万岁留宿延禧宫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这个样子,让哥儿被送到了公主府去,明妃指不定如何的恼恨,贞贵妃有太皇太后护着,避开了太后的锋芒——”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季兰低头看去,只见她眉心紧蹙,眼底闪烁着光芒,却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萧燕华指腹轻点,一下下的落在身边儿软榻上,青葱玉指煞是好看。
没了元让之后,董善瑶也会开始野心膨胀吗?
示好延禧宫这样明显,她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呢?
她即便到寿康宫去侍疾,也不至于要将宫中事,尽数托付给自己,更遑论要让翡翠特意走这一趟。
萧燕华的眉峰蹙拢着,久久未能舒展开来。
季兰抿唇忖度了须臾,带着犹豫地开口问道:“主子,皇后娘娘会不会是想挑起咱们跟长春宫的争端啊?”
萧燕华一愣,掀掀眼皮,手指上的动作也猛然顿住了:“说下去。”
“您也说了,皇后娘娘此举,不知是要将昭妃置于何地。昭妃自入宫以来,也并没有如咱们想的那样,一枝独秀,尽得万岁爷的恩.宠.……”她犹豫了下,揉了揉鼻头,“这一个月以来,两位贵妃看似平平不提,可是钟粹宫的定嫔,却可谓圣眷优渥了。皇后娘娘这时候又要把宫中事全托付给您,这不是明着打昭妃的脸吗?”
冯嘉柔的得.宠.,其实在她预料之中。
事情并不像季兰所想的那样简单的。
元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