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玉简我为什么没见过?”
这里是二百年后的霄太宫庭院。
一名身穿青色纱衣,白色内襦的少女依着院中亭子的红漆护栏坐着,感伤地红着眼垂着手,拨弄栏下长得特别高的几株血鹃花。
“那片玉简即刻在你父君的手中碎得一点都不剩。不过,事后小的看见他把它恢复原样,但是否藏起来了就不知道了。”
另一名身穿金绣白衣裙的女子站在那少女的身旁,娓娓而谈。
“那父君看完玉简后呢?”
站着的女子答道:“他奔出了宫外,我们亦急忙随后。未及出到门口,便听到他奋力一声吼,叫出你母后的小名。”
坐在亭子里还有另一名女子,也紧接着道:“那声音从我们所在的山壁震动而出,不仅我们感觉到震入骨肉里的悲恸,碧海上也翻起了滔天巨浪,山岳撼动落石,牧场上的灵兽们发出如悲如惧的鸣叫”
若要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雅婷还心有余悸。
东华帝君面朝翻腾海浪,背对着他们众人,凄冷的身影在地上形成长长的影子。他仰天长啸,呼喊菁菁的名字,但他完全感知不到她任何的气息。
他忽然跪倒在地,摸着心口,似乎剧痛从那里蔓延,身体抽搐颤动。
晨瑞上神跟阿司顶着他摻人的寒气,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据他们说,帝君感应到菁菁随身戴着他的心头血碎裂了。
人在而血存,人亡而血破
“那母后真的”依栏少女幽幽说道,不敢往下说。
雅婷满脸苦涩,不知如何作答。菁菁为何会离开,又到底是否已经真正离开,他们实在不得而知。
从帝君当时的神色来看,他们大概懂得菁菁是不会回来了。
少女不由得红着眼睛,坐起了身子,道:“你们别开玩笑。明明母后一直都有写信给我”
虽然,来信仅仅维持了几十年,但大家不是说是母后在的地方太偏远,所以无法通信吗?
雅婷不忍道:“宓儿,你已经准备接受天界的及笈礼,是时候知道真相”
“我不信,你们都骗我!”
宓儿身体剧烈颤动着,激动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看着她奔出亭子,雅婷无奈道:“我们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小雪轻叹口气,道:“是有点。小殿下一直对姐姐的事毫不知情,尽管小的隐约知道她是有点怀疑的。”
“这事也不能瞒她一辈子。你也留意到了。自从宓儿身体好转,帝君又开始时不时一个人关在房里。只怕当年的事又重演”
菁菁离开后的数日里,东华帝君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管忘华和宓儿,对外界不闻不问,废寝忘食,不断重复播着菁菁留下来的影绘。
他们只能从外面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低沉的泣声,酸苦的悲吟,不绝如缕。
后来,竟变得寂静无声。他们不由得担心起来,不停叫唤,无人应答,房门被死死封住,无从得进。
要不是,忘华在外头用力施法要闯入、被人抱着的宓儿大声哭喊着,帝君想必就要自己窝在里面直至死绝。
门打开后,痛苦憔悴的表情以及几滴隐约风干的泪痕,他们一度怀疑自己见到的是另一个帝君。
小雪慢慢收拾掉几上的药碗,说道:“也对,小殿下一出生就体弱气虚,帝君把一腔哀思都转移到照顾她的心思上。如今,小殿下只需要偶尔服药,帝君也就闲下来思念姐姐了”
眼睛不禁一红,回想起当年待她亲厚的菁菁,真如同自己亲姐无异。
雅婷呆望着亭栏外艳丽绽放的血鹃花,一时也把眼睛看红了。
菁菁,你走了倒好,只有我们在这穷伤心
内殿里的紫色香薰炉飘出缕缕青烟,檀木的清香空荡飘逸。
“近来,小丫头还好吗?”
“还好,祸惹少了。”
东华看着桌上零星几张玉简,都是婉转向他索赔的折子。
“小丫头竟像瀞宓般顽皮,有事没事就捣乱,偏生你纵容她。”洱陀王呵呵笑道。
天界现在谁人不知东华帝君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出了名爱闯祸,喜欢跟人打架。
“细细调查,就会知道那不是捣乱,都是她看不惯别人被欺负。这性子,”东华眼眸变得深沉,“跟菁儿一模一样。”
洱陀王拿起一杯茶,道:“连外貌也跟小妞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默然不语一会儿。
“此次游历,我又找到些案例。”洱陀王微抬眸瞥着东华。
东华伸手拿起折子读着,没多理会他。
“我访寻到几个自出生就体弱多病的孩子。就像以往那些案例一样,他们都是仙气不足的仙胎,以母亲仙气供养而顺利出生。”
东华放下折子,拿起茶杯,仍然不为所动。
“其中一例比较特别。母亲并非以仙气供养仙胎,而是元神。”
东华拿着的茶杯定在半空之中。
“那位母亲在生产时分了元神的一个魂魄给了孩子。”洱陀王顿了顿,“最后,母子平安。”
东华表情沉着,但手上的茶杯水面却泛着波纹。
洱陀王呷了口茶,才继续道:“你也知道,母亲为孩儿分个魂魄只是如同分了个分身,无碍。但是,如果这位母亲元神松散不稳”
“当时菁儿的元神很稳固。”
东华很镇定地说道,眼睛却不对上洱陀王锐利的目光。
洱陀王兀自摇头,暗下决定要把东华一直回避的事实拿出来,明晃晃地要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