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什么借口阻止“灭草派”的栽赃决心。
菁菁紧张得冷汗浃背。
舍房只有她一人有钥匙,但桔末方才的浅笑让她忐忑不安。
如果人要害人,无所不用其技。
还差一道门吗?
她捏着钥匙的手不由自主地冒汗,徐徐往锁洞插去。
顿了顿,眼不抬地微瞥众人。
一个个如狼似虎。
咔嗒一声,门锁打开,一众宫娥鱼贯而入,开始了疯狂的搜查行动。
左边一翻,右边一掏,势要找出那只玉瓷碗。
站在一旁的菁菁看得忧心如焚。
皆因桔末的搜查举止都像是在演戏,故意有多翻腾就做得有多翻腾,内心定有主意,那瓷碗在何处,就待时机揭晓而已。
搜了片刻,桔末就站出来让其他宫娥停止搜查,道:“我看就在这里,大家都在此做个见证吧。”
话毕,就用力掀开床单,附身蹲下,手往床底摸去。
菁菁屏气等待她在床底捞出什么,脑内不断飞转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辩解脱身。
宫娥们都翘首以待。
桔末摸了好一会儿,忽尔慌张起来。
“怎么没有?”
她急切摸捞,竟一无所获。抬头尴尬地笑了笑,对众人说:“我手短,没够着。你,过来,你来搜。”
她指着另一个长手长脚的宫娥去搜。
还是,无果。
房内众宫娥面面相觑,哑然瞧着桔末姐。
这时候,菁菁终于放下心来,轻叹一口气。
“各位都已经把我的房舍搜了个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你们口中说的瓷碗。那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呢?”
只见桔末的脸色大变,窘迫不已。
“到底是何人报的信?”知道没证物,菁菁有了底气,对她逼问起来。
“就……就是……”
既然你不仁,我也只好不义。
“我这边也收到报信,说桔末姐你房中也藏了不少瑰宝。能否趁各位姐姐在此,一齐看个究竟呢?”
桔末顿时瞪眼惊骇,但言谈保持镇定:“什么瑰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坏”,菁菁可是了如指掌。
桔末是个贪财之人。常偷取宫内的小珍品,倒卖出去。
菁菁之前观察到,她时不时鬼祟地从一些殿中进出,手上还常拿着个袋子。随后,再详细跟踪调查,才发现袋子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小古董,在宫外还有做接应的买家。
菁菁是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但经过现在这番栽赃戏码,她终于明了自己外婆的智慧。
坏人害人,往往就是从自己擅长的“坏”入手。知其坏便知其害,也就能防范对付。
“搜脏大队”从菁菁的房舍转到了桔末的房舍。果然,大量小件的宫廷珍品从她房内搜出。
这下子,她百口难辩。
宫舍的闹剧暂且结束,以桔末被赶出宫受罚为结局。
次日,大司命入殿禀告东华帝君之时,不免生出疑问:“帝君既然早已知晓桔末有倒卖宫中贵品的行为,为何不直接揭发?”
帝君审阅着一个折子,未有抬眼,道:“我想看看她如何应对。”
大司命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帝君是指陆仙娥?若不是帝君事先告知小臣把瓷碗移走,她定已遭殃。她入宫资历尚浅,不会应对也属正常。”
他心里奇怪,帝君为何会出手帮她。
“她太愚钝,”帝君瞥了眼几上的茶杯,“但观察力还不错,心思也算缜密。”
这时,菁菁屈膝一拜入内,刚好把帝君几上的空茶杯收走,换上一杯新热茶。
大司命倒也瞧了瞧她几眼,便退出殿外。菁菁也急急地跟随大司命的步伐出殿。
不料,又是前脚出门,后脚止步,被独居老人叫住。
“听说,你房舍出了件热闹的事。”他喝了口热茶,饶有兴致道。
“回帝君,小的……”
“你再说敬语,就去写‘哥哥’二字一万遍。”
菁菁立马噤声,但还是有点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什么不让我说?”
东华起身,双手负后,绕着她走了一圈。
“你心里都没有把我当尊神来看待,敬语又何必说。”
他正对着她站定不动,瞧着她的反应。
“我哪有……”可她自己想想,还真有这么回事。
她一直都平等看待他,没觉得他哪里跟普通人不同。
就是性格冷一点,脾气怪一点,年纪大一点。
她不禁心虚,嘟起了小嘴,低头不敢望他。
又错过了他勾唇一笑,眉头一挑的神情。
过了片刻,她问道:“帝君,你可以不赶桔末出宫吗?”
“为何不?”
“我听说桔末会这样做,都是因为家中靠她糊口。”
东华围着她又绕了一圈。
“你是要以德报怨?”
“不是。”
东华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她没留意,继续说:“她做错事是该罚,但她的一家子是无辜的。她留在宫里,才能维持她家的生计。”
“你有此虑未尝不可,可你何曾想过她的家人为何靠她一人维生。”
菁菁摇摇头。
“她的家族为蛮荒山宗氏,自二十一代起衰落,依靠氏族留存的一领地而活。因土地肥沃,生计不愁,生活越渐奢靡,忘耕废务。”
“人丁逐少,难得今有桔末一女较为明了家中形势。可惜,一家只会依附,不懂自省。把她留在宫内,真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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