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话说回来,我还没看过这所谓的恐吓信呢。”
少将看向茶几另一边的云涛,云涛站起身,为女皇递来白卡纸和信封。
女皇将白卡纸和信封拿在手里,只是一看,便露出震惊和茫然的神色,转而疑惑的一蹙黛眉
“除了所谓的三次袭击,信上还声称要在开放周期间刺杀陛下。”
少将缓缓的沉声说道。女皇讽刺的轻轻一笑,却又显露着隐隐忧愁,拿着白卡纸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这样一看,这恐吓信多半也只是吓人的了。想要刺杀在重重保护保护之下我,这和打到夏延山、活捉特朗普有什么区别?还有你之前提到的ri ben丢失浓缩钚的消息,恐怕确实是故意放出来的。”
“但袭击是一定会有的。而且信上的寄信人地址是在凤凰城内,不论真假,对方是想向我们宣示,他们已经潜伏在凤凰城里了。”
“是啊形势还是很严峻的。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千日防贼,可比千日做贼要难多了。”
“但我们的工作,就是千日防贼。”少将淡然道。
“而我作为一个民意的代表,在这时也是不能打退堂鼓的。”
秋妍说道,长出一口气,放松的靠在沙发椅背上。皎洁而温柔的夜光照在她人偶般美丽的脸上,平淡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忧愁:“在如今这个世界和时代的环境下,已经没有人敢于铲除问题的土壤了。”
“治本是要得罪很多人的,尤其是要得罪执政者自身的利益相关者。产生重大问题的主要矛盾,基本就是客观环境和我们自身条件之间的矛盾,或者体制结构自身的一部分。前者是无法解决的,只有通过发展来改变矛盾所存在的条件。而后者,却也是执政者的利益相关者、甚至执政者自身利益所相关的地方。毕竟,在利用体制lou dong上,升斗小民怎么赶得上执政者及其利益相关者呢?”
少将也和缓而低沉的说道,看着窗外的夜景。年轻的女皇一笑道:“我想起我以前看到的一个段子。曾经有一个保留地的汉族皈依者抱怨,有一系列优待政策只有特定民族可以享受,他作为汉族明明皈依了,却无法享受政策,可这些政策明明是为照顾宗教习惯而制定的啊。他大概没有明白,这些政策本身就是特定人群为了强化内卷和他我区别,为了谋利而制定的,只是披上了信仰自由和民族团结的幌子而已,理所当然的会呈现出排外性。”
“首先,这并不是一个段子,是普遍存在的情况。”少将还是娓娓说道,隐约含着讽刺,“另外,他或许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人类的自利本能有时却能够英雄所见略同。比如,假设你问他要如何改变这个不合理的遭遇,你觉得他是会选择废除这一系列假公济私、人为制造隔阂和不平等的政策呢,还是要这特定群体开一面,以便让自己加入?”
“哼,通常会是后者啊。”女皇讽刺却又同情的轻轻冷笑,“就好比现在的小市民都喜欢抱怨阶级固化,可是假若你问他们是否愿意务工者的穷苦孩子们和他们的孩子同在一所学校,这个时候,他们就不介意阶级固化了。”
“所以,人类组织是几乎无法自我改革的。导致我们毁灭的原因,从来都是我们自身结构和存在的一部分。人们解决问题,通常会选择三类途径阶级分析、民族主义和发展生产力,但鲜有人能把三者统一起来。阶级方法在于解决社会问题本身和其存在的土壤,是治本。而民族主义,换句话说就是区分他我和激发人们的危机感。这种方法解决的并不是问题,而是在于减少压力或通过消灭敌人、或怀柔对手、或增加朋友,所以在不同条件下也会有不同的表现,比如民粹、平权或者统一战线,但归根结底无法治本。而发展生产力,人们都知道这很美好,简直是万能的方法。然而生产力和科技的发展是十分长久而缓慢观规律,不以人们主观愿望而转移。何况粗放的发展生产和科技,也会导致很多矛盾。对于执政者来说,前两种方法都是虎狼之药,用不好就会反噬自身,而第三种方法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有时甚至还会放大矛盾。在还有机会治本的时候,执政者通常是不会选择得罪人的,只会炮制问题和假象来掩盖真正的问题,等到矛盾爆发的时候,只能祭出他我区分的大旗,以特定目标作为牺牲的献祭,然后在民粹的大潮中听天由命。”
少将还是缓缓说道,神色平和,却矍铄的直视着女皇,“我们都知道,保留地就是我们社会的泄压阀和下水道,是为了回避问题而制造出来的问题,是为了矛盾无可挽回时而准备的替罪羊。有多少人,以为自己靠着保留地问题、挟寇自重而吃了个满嘴冒油,殊不知大难将至那天,人们会连本带息、连同自己的小命都一起吐出来。如果革命先烈来到我们这个时代,他们或许能解决保留地背后的问题,但包括你们在内的相关者也会一起被消灭。”
“只能一点点烂下去吗?”女皇长长一叹,惘然的看着夜色。
“这是个比烂的世界。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或年代,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不错的国家。我们不一定要解决问题,只要成为最后一批未被问题解决的人,就能靠着那些牺牲者的尸体和血肉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