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今天有什么消息没?”
北京成亲王府书房里烛火通亮,十一阿哥成亲王永瑆正在地上来回渡着步子。
“今天皇阿玛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容妃那里过夜,照以往皇阿玛可是很久没有在嫔妃的寝宫里住过了。”
另一个年轻人坐在一旁,此人年不到三十,眼眉颇有英气,只是眼袋有些晦暗、浮肿,脸色也有些苍白,看来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年轻人正是八阿哥永璇,与永瑆乃是一母胞兄,生母为淑嘉皇贵妃金佳氏,自幼跟永瑆兄弟情深。前几年因为在奉旨祈雨的中途离场的事儿,把乾隆给气得半死,再加上其身上有残缺,足部有疾病,被乾隆严厉斥责,自此事后也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八哥,记得今年九月就该是皇阿玛六十大寿了吧!”
对于八阿哥永璇方才的话,永瑆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谈及了今年乾隆即将到来的六十大寿。
永璇也没多想,叹道:“是呀!转眼皇阿玛已经登基三十六载,已然有六十岁了!”
说到这里,永瑆顿了顿,看了一眼永璇,有意无意的说道:“皇阿玛如今春秋鼎盛,精气神儿堪比盛年,估计往后七十、八十大寿也不在话下吧!”
“话是这么说,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寿数的事儿还是老天爷说了算!”
永璇轻笑一声,对于谈论自己皇阿玛乾隆的话题一点儿也不避讳。
接着,永璇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到了重点:“皇阿玛至今都未立储君,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天下还不得大乱!”
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堪的往事,永璇叹息道:“唉!可惜我的福缘浅薄,并不得皇阿玛喜爱和赏识,储君的位置早就与我无缘,不过老十一你倒是可以争上一争!”
永瑆闻言停下步子,看着书房中高挂的大清舆图,内心似乎有些挣扎:“八哥说笑了,那位置我怎么敢动心,你也不是不知道,皇阿玛一向最忌讳的就是诸位阿哥之间因争夺储君而明争暗斗,重蹈圣祖康熙年间旧事。储君的位置到底花落谁家,还是得皇阿玛自己拿主意,皇阿玛一天不立储君,咱们一天就不能争!”
永璇却不为永瑆的话所动,而是继续劝道:“就是因为不再重蹈圣祖年间诸子夺嫡的旧事,十一弟你才要争上一争,让皇阿玛立你为储君才能断了其他阿哥们的念想,再说皇阿玛年事已高,不立储君对于大清江山万年永固实为不利,若是真有什么意外,这大清的天还不得破个窟窿。”
永瑆身形微晃,不敢直视永璇热切的双眼,此刻心中更是天人交战,顿了顿,然后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八哥,你可是真心辅我?”
永璇用力点头道:“那是自然,咱们是一母兄弟,我不助你那还能助谁?再说,健在的诸位阿哥之中,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都分别过继给了和硕履懿亲王允祹和慎靖郡王允禧,已经没有资格继承大统,十七阿哥永璘才五岁,还不会参与其中,除了你我之外,阿哥中就数十二阿哥永璂与十五阿哥永琰最有资格与十一弟你一较高下,不过永琰今年才十一岁,永璂因为其母后皇后乌喇纳喇氏被废,在皇阿玛那里已然失宠。不管怎么看,十一弟你才是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储君!”
沉默许久,永瑆猛地上前握住永璇的手,眼中泛着泪光,颤抖道:“既然有八哥相助,那这浑水,我也就趟了!”
此时,永璇也感慨道:“十一,日后只要你登上了大位,能记得我这个八哥就行了。”
兄弟俩双手紧握,注目而视,感动不已。
※※※
金秋十月,川西北高原,大渡河上游的大小金川,河畔万山红遍,叶红柳绿加上藏民村寨古老的青砖白瓦,可谓“人间仙境”。重峦叠嶂的山峦,高耸入云的碉楼在苍茫环山中若隐若现,崇山峻岭之上翻腾着层层云霞。
此刻,站在大金川土司索诺木身边的乎秋却无暇欣赏此刻的美景,已经年逾六十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日,还能不能活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先父和几位兄长先后逝去,独子已经在上一次的金川之战中战死,如今只剩其孤身一人和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孙女还在为那个如今看来已经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反清复明”而继续奋斗。
索诺木用并不是很流利的汉语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先生,这次四川总督阿尔泰纠集了上万人马来势汹汹,准备进攻咱们大、小金川,现在清军全都驻扎在小金川南边的打箭炉,扬言要一举荡平咱们大小金川,不知道王先生对此战有什么看法?”
索诺木虽然贵为大金川数万藏民的领袖,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连清廷的军队都敢袭击,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猛虎,可此刻在王秋面前却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对其异常尊敬。
“阿尔泰打理内政虽在行,可论打仗,根本不是土司你的对手,虽然他手下的人马不少,可咱们金川地区山高路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就凭他手底下的那点人马怕是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王秋轻轻的拍了拍索诺木的肩膀,宽慰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这儿,就算再多来十倍清军又如何,照样和上回一样被打趴下,最后不得不承认大金川土司你的世袭权利,而且给你的权利和领地会比上一次更大。”
索诺木闻言大喜,这个王秋老先生可是先土司还在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