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钞关,李克清乘坐的商船缓缓的驶进了荆襄船行新建的码头。
刚一上岸,李克清就收到了情报司带来的密报,襄阳知府顾駉这几日来到了谷城县,据说是下来对谷城知县叶文泰这几年的政绩做一个“考课”。
所谓考课就是朝廷依照所颁布的法令和行政规则,在一定的年限内,对各级官吏进行的一种考核,并根据其不同的表现,区别不同的等级,予以升降和赏罚。
原本李克清打算上叶文泰的府上拜访,但想到知县叶文泰这些日子的“公务”比较繁忙,李克清也就决定先回刘湾村再说。
途径城县的时候,李克清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原先满街的乞丐此时竟然一个都看不见,这种奇怪的现象使得李克清大为不解,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克清带着随从开始在谷城县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寻找乞丐的踪影。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在一处相当隐蔽的巷子里,李克清发现了一些曾经遍布街头的乞丐,巷子很深,是个死胡同,平日里应该也没什么人到这个地方,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老少乞丐或卧或躺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就奇怪了,这大白天的,街上人正多,这些乞丐怎么不上街去乞讨,却躲在这些偏僻的巷子里做什么?
不过,经过询问,李克清大概也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了。谷城县知县叶文泰为了迎接下来“考课”的襄阳知府顾駉,特意下令乞丐白天不得上街行乞,以免碍了知府大人的眼,影响“考课”的结果,因此这些乞丐只得白天躲在巷子里,晚上才能出来。
看来这满清时代的官员也挺热衷与“形象工程”啊!为了糊住这层“盛世”的皮面,可没少下功夫。
※※※
谷城县,北大街,叶文泰府邸,虽然时至深夜,不过知县叶文泰府上的后花园里却是灯火通明,花园里的丫鬟和下人们依旧忙个不停。
花园里新搭建的戏台上,整个湖广都小有名气的戏班子正在台上卖力的表演,台下的亭轩中摆放着一桌酒席,席面上摆满了天南海北、深山大海里也并不多见的珍馐。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知县叶文泰,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望着其面前危坐的中年文士,点头哈腰的,丝毫不敢怠慢。
中年文士却对眼前的叶文泰一点儿也没有兴趣,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总是盯着此刻正在为其斟酒的女子,女子年约二九年华,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且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这使得中年文士对眼前的女子更加喜爱。
而叶文泰虽然见到中年文士对自己爱理不理,却根本不生气,反而心中暗喜:“知府大人果然好这一口,唐延敬这厮的眼光还不赖的嘛!”
叶文泰:“柔儿,待会儿我有些公务要向顾大人禀报,你先下去吧!”
“父亲大人,女儿这就告退。”
一杯酒斟满之后,女子便要告退,顾駉见状,情急之下连忙摆手道:“叶知县,令嫒在此并不碍事,有何公务明日再报就是。”
“这...,小女...”
见鱼已上钩,叶文泰装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顾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面露难色的叶文泰,有意无意的感慨道:“你这三年在谷城县的各项政绩,我也已经看过了,虽然还算不差,可在整个襄阳府六县中的排名也不靠前呐!”
听说自己的排名靠后,叶文泰站起来略显激动道:“顾大人,这三年来,我谷城县的人丁税赋远超往年,境内三年来虽说不上太平无事,可境内还算安宁,去年更是剿灭了为祸一方的马匪黄黑虎,为什么在襄阳府六县中还是排名靠后?”
“哎!只能说叶知县你生不逢时啊!谁知道这三年其他县的各项政绩也增长不少,这样下来,你谷城县排名靠后也是没办法的事!”
“怎么会这样?我都在这谷城知县的位置上来回折腾九年了,这回难道又没有希望了?”
叶文泰闻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令顾駉都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顾駉见时机已到,放出口风:“叶知县,排名靠后也并不代表没有机会嘛!”
好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叶文泰激动嚷嚷道:“还请顾大人指点迷津!只要这回能离开谷城县,大人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顾駉闻言却一甩袖袍,昂首道:“哼!本府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怎么会为了寻常金银丢了为官的本分,真是荒谬!”
寻常金银看不上,美女跟古董字画就看的上?叶文泰暗自腓腹一句,然后却面露难色道:“大人两袖清风,下官哪里不知道,寻常金银当然会辱没了大人的名节。”
顿了顿,叶文泰指着胡雨柔道:“这是下官膝下的养女胡雨柔,温良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年芳十八,如蒙大人不弃,愿予大人为妾,还请大人收下。”
一旁的胡雨柔见状,梨花带雨的向顾駉道了一个万福,躬身下去那一刻,性感的曲线暴露无遗,看的顾駉眼都直了。
幻想着胡雨柔服侍自己的情形,顾駉暗自吞了吞口水,尔后故作矜持道:“叶大人,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吧!你的养女做我的小妾,那你岂不就是我的岳丈了?”
“下官不敢,雨柔献给大人后,就算不得本官的养女了,以后下官见到雨柔,那也要尊称一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