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屈吴山根据地的一座茅草屋之中,李自成独坐于书案前,马信、吴汝义与袁宗第三人站于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此刻,李自成一脸的平静之色,看不出是喜是悲,正在翻阅着一个又一个邸报,绝大多数都是各个根据地送来的情报,全都是陕西各地的明军动向。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自成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波澜,嘴角微微翘起,喃喃自语起来。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陕西今年还真是热闹,各个势力全都闹腾起来了。王佐桂降而复反,投奔了王嘉胤,洪承畴这下子可是跌了一个大跟头,闹出天大的笑话,犹如被人生生抽了一嘴巴子。”
听到李自成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虽然觉得突然而奇怪,但马信楞了一下,随即附和道:“是啊,老大。如此一来,王佐桂来了这么一手,反而成全了张存孟,暂时退出了洪承畴报复的对象,将所有的矛头全都转嫁到了王嘉胤的身上。若无意外,为了挽回面子,洪承畴一定会有所行动。”
似乎受到了李自成话语的启发,吴汝义也想起了什么,紧跟着也说道:“是啊,老大,今年绝对是最近几年热闹的一年,不仅是王嘉胤在延安府异常的活跃,明目张胆的发展势力范围,兵力扩充到两万多人。而且,延安府还出现了名叫张献忠的那么一号人物,也拉起了一支起义军,自成八大王,拥立王嘉胤为主,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十八个寨子,这回够杨鹤头疼的了。”
“这个王嘉胤还真是不简单,绝对是众多起义军中顶尖的存在。麾下不仅有两万多人的兵马,那些中小规模的起义军更是纷纷以其马首是瞻,奉为盟主。像绰号为紫金梁的王自用、有闯王之称的高迎祥、人送外号曹操的罗汝才等等,都是他的部下,可谓是众星云集,战将颇多,在这偌大的陕西,无人可出其右。”袁宗第忍不住地也接了一句,说的是啧啧有声。
听到吴汝义与袁宗第二人说的这些话,马信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艳羡之意,不无感慨地说道:“哎,话说回来,咱们的根据地虽多,总人口有几万人,但其中的十之七八多是老弱妇孺,真正的兵力也就一万多人,与人家王嘉胤比起来,可真是有一点小巫见大巫了。”
然而,听到这么多夸赞王嘉胤的言语,介绍其兵力如何以及有哪些优势,李自成的反应却是很平淡,没有一点羡慕的意思,反而淡淡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到这个话,三人同时一愣,马信更是不解地问道:“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李自成并未立即答话,而是眸子中闪过一丝冷色,暗暗冷笑,他人或许不知,他李自成可是知道,别看王嘉胤扑腾的挺厉害,无限的风光,一时无人可掠其锋。但是,这样逍遥的日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不出一两个月,陕西就会排山倒海般涌入大量的明军,围剿、镇压各路起义军。
那个时候,他王嘉胤可就笑不起来了。
而且,李自成模模糊糊的记得,在后金军退去之后的两年多里,各路起义军之中顶尖的存在,王嘉胤和王自用先后陨落,或被手下暗害杀死,或病亡于他乡,起义军开始走下坡路。
当然,心知这些,但李自成不会那么盲目的说出来,感受到三人的疑惑目光,随即解释道:“枪打出头鸟,懂不懂?”
李自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书案上的一些邸报,从中取出几本,拿在手里,在三人的眼前晃了晃,接着继续说道:“你们也该知道了,朝廷委任了新的陕西巡抚,这个巡抚练国事刚一到任,屁股还没做热,就连续发出了几道密函,分别发给了固原总兵杨麟、临洮总兵王承恩、甘肃总兵杨嘉谟、新任延绥东路副总兵曹诏等人。”
“根据咱们在这几处的根据地侦查回来的情报反馈,凡是密函所到之处,最近都有大军移动的迹象,兵锋所指之处,正是陕西的东北区域,王嘉胤等人活跃一带。”
“这些人都是何许人也?要么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要么就是崛起的新秀,个个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若是他们聚集在一起,嘿嘿可就有一场好戏看了,这才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人恍然大悟,袁宗第更是人忍不住地惊疑道:“老大,曹诏从军于袁崇焕的麾下,此次入陕西,想必率领的军队应该是关宁铁骑。从东北抽调出这么多的关宁铁骑,难道,崇祯这个皇帝老儿不怕后金再次攻打山海关吗?”
李自成斜了一眼袁宗第,撇了撇嘴,略有讽刺的说道:“宗第,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你还真当崇祯是一个英明的皇帝了?为政不过三年,不满二十岁的黄口小儿,咱们的这个皇帝能懂得什么?也就是一个假把式,只知道拆西墙补东墙。不过,重兵进入陕西,也是必然,不得不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拖延了。”
“现在的陕西,各路起义军已经成了气候,再放任发展下去,不出两年,整个陕西都将脱离朝廷的控制。不仅如此,这种势头还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别的不讲,单说紧邻陕西的河南,情况与陕西何其相似?灾难频繁,天灾不断,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越来越多,早晚也会发展成陕西现在的这个样子。”
三人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已然明白,官军将会有一个大动作,重点围剿王嘉胤,打消起义军的嚣张气焰。同时,心里又是十分的佩服,老大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