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宗祖庭有两座,除了修业寺,还有一座在终南山里。
三人爬上山时修业寺的僧人们刚刚上过早课,柳顺娘带着墨池姐弟二人在大殿中上了香,又将食盒里的供果和素膳供在了偏殿。
柳顺娘与知客僧闲聊了几句,知客僧便带三人去了主持本明师的禅房。
柳顺娘一行四人到了禅堂门口,本明师看见柳顺娘,白净的脸庞上立刻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柳顺娘便带着墨池二人双手合十行了礼。
墨池是第二次来修业寺,上次是去年的浴佛节,本明师开坛讲经,她跟在母亲后面远远的看了大和尚几眼。
本明师看起来四十左右的样子,身材适中,面带慈祥,一口官话中夹杂着稍许的南方口音。见人未语三分笑,是个颇有福相的大和尚。虽是一寺之主,却与一般人心中宝相庄严的大师形象相差甚远。
墨池知道,父亲是修业寺的常客,与本明师私交极好。
在墨池看来,本明师完全没有大师父的形象,他此刻盘腿坐在禅堂正中的蒲团上,面前红泥小火炉上搁置的小茶壶正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他对着柳顺娘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多日不见,祥和之气越发的浓郁了!”
柳顺娘眉梢一挑,道:“本明你又胡言乱语的匡人了。今日子敬没来,孩子们面前你可要庄重些才有大师父的样子呢!”
子敬是墨若璧的字。
墨池因为这句话心内小小惊讶了一番,母亲在本明师面前很随意,似乎也没有一般人对大师刻意的尊敬,倒是随意中透着亲人般的亲近。
本明听了柳顺娘的话便坐直了身子,探身拨过来三个蒲团,说道:“你们三个运气好,我这儿有福建的极品单从,刚开封,用晨间露水泡味道可是一绝。你们刚刚好赶上,来来来,坐下来品品茶。”
柳顺娘让面面相觑的姐弟俩也盘腿坐下,本明高水冲茶,瞬间一股清香便在小小的禅房内弥漫开来。
本明给众人倒了茶,端起自己面前的青瓷杯轻轻一嗅,再小口轻酌,随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赞叹声。
墨溪‘扑哧’一笑。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柳顺娘,一脸犯了错误可怜兮兮的样子。
本明往前凑了凑上身,隔着小茶桌仔细的看了看墨溪,又转头对柳顺娘道:“这就是你家那个整天上串下跳的小猴子?”
墨溪装可怜的小眼神瞬间呆怔住,这位宜阳人口中料事如神的大师如此不拘小节,这点让他很喜欢。
可大师竟然还知道他,而且叫他小猴子。
柳顺娘还没说话,本明便又转头仔细看着墨池,这一次却只盯着看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古怪极了,像是饿极的人看见了一只羔羊般两眼发光。
墨池也瞪大了凤眼坦然的看着本明,这大和尚古怪,莫不是能解释为什么她能看见小本子的字而旁人看不到?
柳顺娘对本明的这种表情已经见惯不怪,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本明的肩膀道:“和尚看什么呢?我女儿脸上写着佛经不成?”
本明这才坐直了身子,又饮了一杯香茗,说道:“非也非也,老衲看到你的女儿,便好像见到你小时候一样,只是她比你那时候乖巧安静多了。”
柳顺娘面色一黯,道:“是啊,池儿长得像我,但比我小时候懂事的多。”又看看墨溪,补充道:“溪儿也乖,这一双儿女是我命中的福气。”
本明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在墨溪的肩头使劲拍了说道:“子敬听见你这话该有意见了,难道遇到他不是你的福气吗?”
墨池觉得墨溪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些,想是大和尚的力道比较足,估计把墨溪拍疼了。
柳顺娘点点头,艳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对墨池说道:“池儿,带着弟弟找如临,他就在禅堂外。让他带着你们到后院,那儿有一只苍鹰和两只豹子,你们去见识见识。”
本明笑眯眯的对着姐弟二人说道:“小心点儿哦,我那两只小豹子最喜欢吃鲜嫩嫩的肉,你们可别给两只小豹子当午膳哦!”
墨溪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墨池抿嘴笑了笑,这个大和尚童心未泯,只不知为何父亲母亲会与一个出家人关系亲密非常。
如临是负责洒扫的小沙弥,还没有受戒,年纪与墨池一般大,性格外向,完全没有一般出家人的寡言沉默,是个小话痨。
他带着墨池姐弟饶到禅堂后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墨溪聊的十分投缘,墨池也不插言,只静静的欣赏寺院的风景。
禅堂后面是一片竹林,靠山的那面墙上建了一个石屋,石屋大门虚掩,如临带着他们推门进去,便看见两头花斑豹被铁链锁在铁笼里,石屋干燥整齐,一头花斑豹懒洋洋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眯着眼趴在铁笼里。
如临笑道:“阿二又生气了,还不理人呢,一会儿就送猪骨给你啊!”
他指着两头豹子给墨池墨溪介绍道:“这头壮实点儿花斑也密一些的是阿大,是头公豹子,那是阿二,母豹子,阿二心眼儿最小,喂食晚一点儿她都生气。”
墨溪第一次见到这种猛兽,便好奇问道:“那他们吃什么啊!”
墨池也在想,佛门清静地,养这样的猛兽岂不是要杀生?
“哦,你是想问要不要给它们喂活物吧!当初住持把它们带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奄奄一息的,后来是初度师兄从山下一家村民家里拉来了一头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