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北州以后,皑皑白雪使得千松江与周围融为一体,变得浩瀚无边起来。
江面的冰层上有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少年正在努力滑行,其中几人还拖着自带轮子的巨大木箱。滑行的速度带起了阵阵寒风,那风夹带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盖的他们满头满脸,幸好人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头罩,保护住皮肤使得它不在冰雪中开裂。
眼见大雪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带队的青阳高举双手,手中交叉挥舞着两面红色小旗。这是停下休息的指示。
这队少年缓了缓速度才慢慢停了下来。
青阳拿出个小喇叭,用破碎的嗓音说:“雪越加大了,我们上岸休整。”
少年们默不作声,只是弯下腰来脱掉脚下的冰刀鞋。滑冰对于他们是一项每年都在期待的有趣运动,但经过今年,他们是再也不想碰了。他们觉得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能板直腰身站直膝盖的感觉更好。
把冰刀鞋往肩上一搁,他们舒缓全身僵硬着的骨头,小步调整自己的状态,缓慢往南岸走去。走的近了,才知道岸与冰面还隔着两丈高,这难不倒他们。有人已经拿出绳索,甩着铁质的八爪头网上抛,不过很可惜,冰层与冻土有些过分坚硬,八爪头连续几次都没找着好位置固定住。
“用镐挖洞,爬上去!”忽而一个女声从后头传了过来,她推开甩绳子的少年,拿出铁镐来往岸壁上敲打起来,同时又有四位少女加入行列。
雪花打着转儿往他们身旁凑,天地间只余下白色,迷得他们眼睛都将睁不开。
少年们托着少女往上送上一程,再往上也就只能依靠她们自己了。过半的时候,有人滑了下来,她被扶着往旁边休息,有少年补上那个缺继续行程。
不多会已经有人登顶,将绳子一端缠住大树,再将另一端顺着岸堤抛下来。
“快绑在箱子上,拖上去。”
少女们在上头拖拽木箱子,少年们则有序的踩着铁镐敲出的小洞往上爬去。最终三十个人带着五口木箱瘫在雪地上,翻起面罩用嘴大口喘气。
“队长,这到底啥东西啊,重死个人。”有人问,并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润润尖利的嗓子。
“云山,别多问,到了盐岛上就知道了。”青阳说。
“师父一向神神秘秘的,队长能知道才奇怪。”少女华意有意为青阳开脱。被师父看中是好事,也是坏事,底下总有几个人心里不平整的。
青阳没有接那个话题,脸微微烫了起来,好在有面罩遮挡没叫人瞧出问题来。因为这回他确实知道内情,但又确实不能说出口,因此他只能避过去。“趁还看得见,快点搭三个帐篷,起四个火堆。”
云山还在那嘀咕,“咱们兄弟,也不透露些。”
“你要知道这些干啥?等到了地方,该知道的,师父也从不瞒着。“华意皱起眉来,“你这段时间,似乎好奇心过剩呐。”
“干活啦,瞎咧咧啥呢。”火树一手勾过云山的脖子,往一旁的树林中去,“我们快去捡树枝。”
云山半张脸仍然罩着头套,看不出表情来,但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满的,“不过是被师父点过一次名,真当自己多厉害。瞧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好奇心过盛呐!”
“行啦,我瞧他们也不知道此行要去干嘛,看着像是师父临时决定的。”
“哦?青阳要真不知道,早开口否定了。“
火树拍拍他肩膀,“你想多了。瞧见那五口大箱子了吧,那是我们回到村子附近,直接去打渔口搬的,是村民们按照师父的意思准备好的。守崖人还叫队长过去说话了,我们这才领着冰刀鞋回来的,不然哪里来的鞋子。”
云山瞧见半棵枯木,泄愤似的一掌将其拍断,“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那种样子,就是那种他们是一帮子,你们都是外人。”
火树也弯腰捡着树枝,“实话说吧,他们也是按照师父的意思行事,规矩是师父定下的。”
“师父就是偏心!”云山心中不高兴,不服气,可自己也不争气入不了师父的眼。
三角小帐篷飞快搭好,尖角迎着风才能减小阻力。拖箱子的少年们得到优先休息权,胡乱塞了两口饼子便合一躺下睡觉。其余人紧靠着帐篷生了火来,枯枝被人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越多越好,他们要撑过这个该死的雪天。
“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华意问。
她问的不错,接下来确实需要改变路线了,他们自通过千松江进入北州以后,已经遇到四次大雪,雪势凶猛,每回都使他们不得通行。
见青阳沉默,华意又问,“队长,照理说年后北州不该如此频繁的下雪了,以往这个时节江面的冰层该慢慢融化才对,可现在……”
可现在是越结越厚了。
“确实得换路线。即使我们通过千松江到达东港,照目前的天气来说,东港大约也是冰冻的,这样我们就无法及时入海。”青阳摊开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那我们只能往南走,去田水律。”华意知道田水律,官府掌控下的正规港口,他们要出海不容易,“或者我们还是去东港,等冰层融化再出海。”
青阳自然有自己的思量,他闭上眼睛,在脑中盘算起来。从出发到现在,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表现都是他需要考虑的。奸细这个词足够考验他的脑容量,但是真的有奸细吗?每个人似乎都挺正常,默默听令做事的,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