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之后,牧羊女便不再与他们交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羊群,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杨轩交流无果,只能道一声谢,然后顺着牧羊女所指的方向走开。
走出几步之后,身后忽然传来轻声的一句“等等”。
杨轩毕竟还想对她道谢,也对她的背景很有兴趣,便立刻站定,转过身说道:“姑娘有事情要吩咐在下?”
“明天……明天晚上,能不能在这里等我?”
杨轩稍微一愣,随后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任务,便郑重其事地点头:“不见不散。”
牧羊女说完之后,便转过身去,表现出不想沟通的感觉。
杨轩等了几秒,不见对方回应,便说道:“那在下先告辞了。”
牧羊女还是没有回应。
杨轩便转身离开。
煮雪烹茶十分在意地回头看了数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杨轩已经熟知了她急公好义的脾气,知道这个妹子什么事都想管一管,便说道:“不用急,明天晚上再过来听她怎么说。”
煮雪烹茶遂看了一眼杨轩,嗯地应了一声。
一行人便怀揣着对前路的期待,快步穿行在山林之中。因为秦叶有些恐高,又不想丢脸,杨轩便故意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有险路时则为其保驾护航,这样的行为在无论知情还是不知情的人眼里都是格调极高的秀恩爱手法,然而两人对此还没自觉,或者说,可能隐隐觉察到了,但还在假装不知道别人的看法,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之类的,他们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牧羊女指的路实在有些难行,甚至要从一处坡度较高的斜面滑落下去才能找到接下来的路,但在这群上天入地的侠客面前,也不算太难——除了秦叶。
走到临近山脚的小村落时,天已近黑。
也许是指路有问题,杨轩几个人并没有直接下到村庄门口,而是从后山一路滑了下来,落在一户人家的后院,惊得鸡飞狗跳。
不久后,茅屋后门打开,一个体型瘦小的白发老妪拿着把竹扫帚走出来,骂道:“你们这群小贼,要来干什么!”
“误会误会……”杨轩连忙说道,“我们只是从山上掉了下来,不是贼,不是贼。”
老妪抬头看了一眼被撞出个缺口的竹篱笆,也许是看到对面人多不宜硬拼,便沉下气问:“那你们撞坏了我的篱笆。”
“值什么钱,我十倍赔给你。”茅春子大大咧咧地取出一块碎银,伸手展示给老妪看,“呐,够了没?”
老妪看着银子,沉默了数息:“不行。”
“喂!老太婆你别得寸进尺啊,”茅春子说道,“区区一个篱笆最多能花多少钱,这一两够你把房子围起来了。”
“有了钱,老身也无处花。”老妪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儿不在,老身一个人又怎么修得来这扇墙,万一那群天杀的又来盘查,这点钱,也不过是他们的牙祭,我收了又有什么用?”
“那群天杀的?”煮雪烹茶走上前,柔声道,“老太太,能告诉那是谁吗?”
老妪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他们是谁,就知道是镇上来的军爷,三天两头过来拉壮丁,我儿就是在家里也躲不过,被他们强行拉去做什么森罗军。唉……妹娃哟,你说我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娶了个短命的媳妇,这两天才刚找到愿意续弦的好人家,却被拉去参了军……”
“森罗军?”茅春子念叨道,“真是饥不择食啊,这一代的十殿阎王。”
“饥不择食?”杨轩正好站在茅春子旁边,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便询问道,“怎么说?”
茅春子解释道:“这森罗军二十年前也出现过,由一群力大无比的怪胎组成,只要接受命令,他们就会完整执行,哪怕会死也决不逃避,就像一群自律的木偶。后来才发现这群人其实早就被药物侵蚀了意识,过人的身体素质也是因为被催化了潜力而透支出来的。但是森罗军也不是人人能当的,没有小成以上的境界,这样的透支会跟不上身体恢复,最多只能行动一个月便会急速衰老,十分短命。但他们现在却让普通人加入这个军团……不是饥不择食是什么?”
“什么!”煮雪烹茶回过头,说道,“原来那群大力怪胎是这样来的吗?”
“我好像也见过呢。”秦叶点头道,“没记错的话,当时就是那种力气很大,眼睛血红的兵士硬生生将山门给推倒的。”
“那还等什么,”幸运兔和梧桐几乎同时出口,“赶快去救人啊。”
茅春子白了她们一眼:“救?去哪救?怎么救?”
说话的时候,似乎是理解了茅春子的话,老妪手上的扫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茅春子,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大侠,你是说我儿子他……会死?”
“进了那种军团肯定活……”茅春子话没说完,又转过头,向杨轩责问,“你干嘛推我?”
杨轩叹了口气:“用得着说这么白吗?”
眼前一头白发忽然往下一沉,却是老妪跪倒在地,泣而求道:“求求你,大侠,我不要你赔篱笆了,求求你将我儿救出来吧,老身给你磕头了。”
“喂喂喂喂,这我可受不起!”茅春子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将老妪扶起来,他的臂力本就不小,把老太太拿起来单手抡圈都没问题,更别说只是扶起来了。
“放心吧,”煮雪烹茶说道,“就算他不答应,我也会去救人的,不用你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