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茶寮出来的小周映就要去打奥运会了。是迄今为止参加奥运会年龄最小的女排队员。
想想,我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放下电话,江澈忍不住对比思考了一下,那时候读中专,傍晚放学,我们在路边等着看厂花……
这样一比较,果然还是我比较有出息。
接着,他突然就想起那时的茶寮了。江澈记起来第一次见到小周映的时候,她十三,个子很高,但是那么的瘦。
在茶寮村小的门口,她站在人群最后面,不说话,皮肤黝黑,眼神怯懦而不安。
孩子们说她就快要出嫁,换400块钱。
就是那一天,小周映的人生里第一次触摸到那样叫做排球的东西。
“我,我就只告诉了江老师……咳咳……对不起。”
女排训练基地,一米九二的周映蹲在地上,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哽咽得厉害了,呼吸困难,一次次咳嗽。
一向严厉且性格火爆的郎指导有些茫然、无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陈忠和,小声问:
“这,怎么办?”
奥运参赛名单现阶段还是机密,关系到各国针对性地备战,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
所以,当周映的那个电话被人听到,举报上来,郎指导整个人气到不行。火大了,她找到周映,第一句话就是:“你收拾东西走吧,回省队去。”
然后,就这样了。
“差不多就行了吧?……已经吓坏了。”陈忠和摊了摊手,示意了一下地上蹲着的小丫头,温和微笑着小声帮腔。
两个人现在在国家队队员的心目中,是一种错位的父母角色。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之前都从没见过周映哭,哪怕是再大的训练量,再大的肌肉酸痛,再严厉的批评,小丫头都能忍着一声不吭。
这个队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一向都坚强得让人既喜欢,又心疼。
“咳咳……对不起,呜……”现在,周映还在哭,同时试着解释。
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说起曾经在茶寮,是江老师第一次教会她垫球、发球,他供她上学,给她买鸡蛋,买肉,告诉她,这或许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出路……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江老师把我买下来,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她抹眼泪说,“可能,可能都生了一堆小孩了。”
“买?!”
因为孩子内向,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放心里,两位教练对周映的心事过往知道得并不太多太深,原先也只知道江澈是她的小学老师和启蒙人……初听这个词,乍然被吓了一跳。
“嗯,就是江老师买的。”周映哭着把自己十三岁经历,差点被爸妈400块卖给一个邻省中年人的故事,详细说了一遍。
十三岁啊!郎平和陈忠和听完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心酸感慨,眼眶泛红。
“那你就能跟你江老师说了啊?!”陈忠和开口,语气看似严厉,其实已经完全站在周映这边了,他在引导小丫头怎么在郎平面前还转局面。
周映:“我错了……就当时一下太激动,我就没忍住。”
“认错倒是快。”郎平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凶了一句。
“嗯,江老师教的,他说,反正认错又不花……钱。”周映说完,愣住了,抬头,自己整个神情茫然了一下。
郎平和陈忠和面面相觑,努力憋着不笑出来,在心里笑骂:这都什么老师啊……
他们俩都是有女儿的人。而周映,他们的弟子,哪怕她再高,再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
同时他们也都很清楚,这个小女孩为了参加奥运会,到底付出了多少,又成长了多少。
“江老师他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求求你,郎指导,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打奥运会……”
周映说完看了看郎平的表情,又转向陈忠和,“陈指导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呜……咳咳咳……”
“求,求求求,帮你求。”陈忠和连忙上前替周映拍了拍后背,说:“好了,你先别哭了……郎指导不会赶你走的。”
“真的吗?”周映泪眼婆娑抬头,看看陈忠和,又转过去看着郎指导。
“当然是真的啊,你没看郎指导被你说的,眼眶都红了吗?”陈忠和一边哄着周映,一边抬头朝郎平笑了笑。
“我那是气的,一点不守纪律。”郎平拍了一下桌面,起势像在球场上扣杀,用足了力气,但是最后落下来,却没有太大分量和声响,顿了顿,她严肃说:“好了,擦干眼泪,先回去训练……”
“……嗯,谢谢郎指导,谢谢陈指导。”周映听懂了,激动得一下站起来了。
“这么大个子,比我都高了,还蹲地上哭呢,你自己觉得像样吗?要哭等那了冠军,站在领奖台上再哭。”郎平仰头看她一眼,眼神柔和下来,交代说:“回去别提这事。”
“嗯。”
“另外再把你那个江老师的电话写一下。”郎平说完推过来一个本子,又找了笔给周映。
周映能背江澈的电话,江澈几个号码,她全都能背。
当场写下刚打过那个深城的固话,周映再三道谢、保证,然后离开了郎平的办公室。
再然后,郎平和陈忠和一起,当场拨通了江澈的电话。
“我错了,小周映其实不愿意说的,是因为我太好奇,就一直探她话,最后给她诓出来了。”
郎平刚表达完名单问题的严重性,江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