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子璇从外界回到朱雀岭,就将世间一切暂时抛开了,只一心沉浸在修炼中,闭关不过十年便由天运果的药性相助,进入了渡劫圆满。
这一境界是灵界最为关键的一步。要么褪去凡胎,成为万界人人羡慕的仙人;要么渡劫失败,成为在背后令人耻笑的散仙。
哪怕聆音等人都是因为灵界封闭未能飞升仙界,现如今小辈们提及他们时,总要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感叹两句才肯罢休。
子璇相信自己不会在这一步被难住,她的心境与眼界早就超越了灵界的最高境界,她曾体会过更强大的力量,曾感悟过更深奥的法则,她明白了世间运行的规律,只差境界,就可调动自己的力量去操纵这规律。
一千年的打磨,灵力如充满棱角的巨石,被水磨工夫给磨得圆润平滑。又如一块块万年寒冰,在打磨中化作汩汩流水,流畅地运转在经脉之中。
她手中捏着魂石晶精,在修炼中不断吸收着外界灵气,转换为精纯的魂息从手心钻入体内,在四肢百骸中流淌一圈后浸入丹田元婴,传至虚身,滋润着她的神魂。
神魂在一日日壮大,肉身的变化同样是一天一个样。血肉之躯变得更加纯粹,血液虽仍是暗红色,里面蕴含着的却已是最精纯最浓郁的朱雀血脉,再没有一丝凡俗浊血。
肉身依然是柔韧的,可每一寸肌肤都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皮肉”,而是灵体凝聚成的纯粹之物,因为神魂需要被容纳,所以“人身”依然存在着。
若是某一日,神魂强大到无需肉身来盛放,那么这灵体亦可随时舍去;若是有一日,她的思绪强大到无需神魂来承托,那她便融入了整个世界,神魂也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但那距离子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步步稳扎,老老实实前行。当然,若是有非正常到来的气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利用起来完成自己心底深处的计划。
与神抗衡,子璇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够做到,但她清楚,自己距离那一步又近了一些。
两千年过去,三千年过去,她中途醒来过两次,两次都以虚身外出游历,本体接着在天狼峰中静心修炼,打磨灵力。
这数千年中她迎接了下界亲友的到来,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她看到子珺一步步成为青雀一脉实力最强的合体期长老,看到曲惊鹊成为了客卿,永远地留在了青雀岭。
白木荷、李小江在炼丹一道上的造诣越来越高,而路妍姿与百炼已分别进入了灵界丹岛与器岛修炼。子珅、子珏与涂山梵亦来到了灵界,只是所有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路,不再时刻携手并肩同行了。
四千年过去,子璇虚身归体,沉浸在时空的感悟中,沉浸在《元始真经》的玄妙里。
她将传承中的三大秘术领悟到了极致,真形图早在脑海中显形,每一根羽毛上的绒毛都显现得清清楚楚,正是梦境之中那只焚遍世间污秽的朱雀的模样。
真音谱中的每一道吟唱,每一道声调起伏,都印刻在她心间,无需借助陵光,心神即可融入在这清心宁神的声音中。
真魂术更是被她运用到了极致,哪怕只是虚身出体,都能够随心所欲幻化成雀,展开双翅翱翔在天空之中。
每一回化作朱雀她都有无比自由、无比畅快之感,仿佛一切束缚都不存在了,她与整个世界之间毫无壁垒,她便是这世界。
在外游历时体会到的一切都传达至本体之中,凡俗国度如昙花一现的人生,修仙世界的小小纷乱与和平,还有灵界看似永无止境的安宁,都在虚身体会到的瞬间来到本体心中。
虚身在时间、空间法则异常之地时,本体亦有着同样强烈的感悟。
五千年时间对于渡劫期而言都已算不得短,子璇一边以虚身担起首座太上长老的责任,一边不懈修炼,两边都不曾耽误。
她送走了子乘风,看到她遁入接引灵光消失不见,从此与下界仙凡两别。她亲眼目睹了子长歌的陨落,看到他闭上双眼毫无反抗地沐浴在雷劫中,像是在经历最后的洗礼。
然而生与死,相聚与别离,在她们这样的境界中已经算不得什么。因为时空无限,这世间存在着无数个子乘风、子长歌还有子璇自己,这许许多多的时空让一切都变得复杂。
在某一个空间的某一时间段,子乘风还未出生,子长歌还未做出那个将要影响他一生的选择,五行世家还未衰败,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安宁。
子璇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正因如此,面对生死时她变得淡然。因为这一时空的她与众生是真的,另外时空的她与众生也是真的。
时空重重叠叠,正如巫灵界那方秘境。每一个时空都与别处重叠着,却又有着细微的不同,时空壁垒难以被打破,但想要纵观一切,唯有打破壁垒跳出时空之外。
子璇想要做到这一点,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做到。潜心领悟,向精通时空法则的流光、游虚请教,与见多识广的羽士交流,她做了一切能做的事,终于,她明白了时空的真谛。
时空不毁,她便永存,她如此,人人如此。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能够操纵全局的神祇。祂跳出了时空,无限中只存在着祂一个“唯一”,想要战胜祂,与祂正面抗衡,她也必须利用时空的无限性成为另一个“唯一”。
子璇睁开双眼的瞬间心中通透无比,她将走上仙人之境,再在时空中寻找无限的“自己”,引领她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