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打断了自己朋友的自暴自弃:“它已经过去了。”
“这一切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自由了,已经是不再被什么誓言或者命令拘束着的守夜人——只要你愿意,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没有人拦着你。”
“如果你想继续为守夜人效劳,爱德华现在已经是布兰登殿下的心腹,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师,现在全埃博登剩余的巫师几乎都在赤血堡,你也随时可以去找艾萨克或者艾茵他们,没有问题。”
话音落下,洛伦试探着伸出右手,想要搀扶他一下。
但被他拦下了。
“自由…当我这个应死之人苟活着逃出天穹宫之后,就没有任何自由可言了。”依旧是自嘲的笑,浑身冰冷的彼得低下头,拼命抑制颤栗的四肢:
“我是艾克哈特二世陛下的看门狗,是被用生命托付的人——不要说性命,就连我现在用来呼吸,用来维持意志的身体……”
“都已经不算是我的东西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整个身体都踉跄了下。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洛伦忍不住问道:“如果艾克哈特二世宁愿自己死也要让你活下来,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他让你记住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要告诉谁的?!”
“我不知道!”
彼得猛地抬起头,一脸恍惚的笑着看向黑发巫师,明明在笑却笑得那么痛苦:
“这就是最关键的,我不知道——陛下他…他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但唯独没有告诉我应该把这一切告诉谁!”
“他只是想要让我活着,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永远坚守这一切秘密直至需要我的那一刻…但究竟谁,究竟何时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想知道,可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得活着,可我不知道为何而活,为谁而活!”
“洛伦我不像你,你…还有爱德华,你们是那种为自己而活的人;我不行,我从出生开始就被委托了太多太多别人的意愿了。”
剧烈颤抖的声音,让那份痛苦几乎犹如实质。
“父母的期许,家族的指望,师长的礼遇,贵族的鄙夷…还有上位者的拉拢,豪门的庇护,知识的沉重……”
“我都接受了,我都背负下来了,我完成了他们的期望我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重要,但也太沉重了!”
“太沉重,真的太沉重了…我这个看门狗,早就已经不知道为自己而活究竟是什么滋味…究竟该怎么活……”
彼得·法沙哭得撕心裂肺,嗓音喑哑;布满血丝的眼珠看了洛伦一眼,步履蹒跚的转身离去,走向酒馆的大门。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
“你应该从他口中问出真相的。”
空荡荡的酒馆,不知何时出现的道尔顿·坎德站在黑发巫师身后,冷冷道。
“他现在的情绪波动剧烈,只要逼问,有很大的几率会直接说出真相——对他而言,会是一种解脱。”
“也许吧。”黑发巫师头也不回的答道,表情有些落寞:“但我们也不是非得知道那些‘真相’不是吗——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又何必非得无所不知,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我不想逼他。”
道尔顿·坎德没再多说什么,他也仅仅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已。
扭过头,洛伦看向自己的导师——此时此刻的道尔顿·坎德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依旧冷静,严肃,锋利如刀尖的眉宇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全部都被掩藏在了瞳孔之下。
如果不是对自己导师足够了解,洛伦可能真的以为他和平时真的没什么区别。
“你…真的把鲁特·因菲尼特给……”
黑发巫师有些试探着问道。
“……忘记他吧,他不在是个威胁了。”
沉默了一阵的道尔顿,用一种很不正面的方式“回答”了自己的学徒。
这本身就十分异常,因为道尔顿·坎德是洛伦认识的人当中,最不喜欢玩文字游戏,崇尚语言简洁的一个。
洛伦耸耸肩,没有追问——理由和彼得·法沙一样。
“守夜人的问题解决,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将注意力放在亚速尔精灵,还有‘黑十字’塞廖尔上。”道尔顿的声音平稳,但转换话题的想法还是很刻意:
“你说过他迟早会再次归来,而这个…不是邪神的邪神,就是曾经摧毁巨龙王国的罪魁祸首,如今的他还要得到更多。”
“如果…他的判断无误并且没有撒谎,亚速尔精灵,应该就是‘黑十字’放出来的棋子——用来牵制、吸引帝国注意力的障眼法。”
不论有意还是无意,道尔顿十分不想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没错,关键就在于这些信奉‘武士之道’的精灵们是否也有这个自觉——还是说,他们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的。”
看着十分想回避鲁特·因菲尼特下场的导师,洛伦轻咳一声接过了话题:“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如果我们不能打败亚速尔精灵并且杀光他们,我们就会被亚速尔精灵打败然后杀得一干二净。”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塞廖尔计划好的,他十分盼着我们费尽周折的去打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