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你醒了?”乌云娜柔声问道,递上一碗酸酪,午后小睡初醒,喝了正好解困醒神。
林丹汗接过碗,小口啜饮,听到营帐外面人声鼎沸,有些嘈杂,不禁皱眉问道,“怎么了,这么乱?”
说起来达林台对他这个蒙古共主还是不错的,吃喝不愁,不但很多东西比他们在归化要好,有些甚至没有见过,比如毛衣,才到达林台就让他们穿上了,所以去年冬天过得还不错。
另外此地还有不少汉医,也让林丹汗病情大为好转,身体比在归化的时候好多了。
只是出行受了限制,他和儿子额哲,去哪儿都有人跟着,林丹汗顾惜颜面,不愿被人围观,是以很少出门。
其他人松懈些,特别是贵英恰、衮楚克这两个妹夫,基本上就不怎么管他们了,二人在此地倒是过得还不错,衮楚克更是与不少人混得厮熟。
“哦,刚才他们达林台汗帐那里吹响了最紧急的号角,这会儿应该是有人往那儿赶吧。”乌云娜回道,她虽然不爱管闲事,但对号角声并不陌生。
“最紧急的号角?”林丹汗刚才睡得沉,并未听见动静,见乌云娜点头肯定,不禁叹道,“这帮家伙,终于要去祸害左翼那些叛贼了么?”言语间竟有些兴奋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虽然很少出门,但林丹汗还是见识到了达林台的生机勃勃与兴旺发达,不过说实话,他有些看不懂。
这里是达林台部所在,却又有什么商社、工会、佣兵,等等等等,到底谁听谁的,他根本搞不清楚,按理说如此繁杂,应该一片混乱才是,偏又能各行其事,互不打扰,将这一带打理得好生兴旺。
林丹汗不满的,是这帮家伙以蛮横手段加钱粮拉拢,将他插汉部弄得千疮百孔之后,强硬吞并,然而对左翼那些数典忘祖的家伙却一直不见什么大动作,这让他很是愤懑,难道他堂堂蒙古大汗,就这么掉价?
这时听了乌云娜的话,心下立马认定达林台是要对左翼动手了,不然有什么事儿值得用最紧急的号角召集人手的,是以话语里不免幸灾乐祸起来。
“是吗,大汗。”乌云娜接过空碗,用手挽了一下耷落的长发,风情万种,在她心中,只要大汗高兴就好,其他事情她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召集大家是有要事宣布,”汤和志在汗帐内大声说道,“金国遣使来到我部,要我们出兵,相助他们南征伐明。”
这时不论是达林台部的,还是商社工会管事之人,凡是在达林台的,都已齐聚汗帐,人数不少,亏得汗帐不小,容得下这么些人。
汉人们不用说,肯定不愿助纣为虐,都出声反对,脾气火爆点的,如孙可旺,更是放话要取金人的人头。
而蒙人们则回过味来,按理说他们还是归附金国的部落,好久不提,都有些忘了,但眼下日子过得这么好,自然也不愿意替人卖命。
“行了,叫大伙儿来是另有要事宣布,至于金人,我们已经杀了,不劳你们操心。”见下面吵吵嚷嚷的,汤和志把刚才的经过一说,汗帐里这才安静下来,目光全都投到了志文与林远身上,等着他二人的决断。
林远冲志文微微点头,志文也不推辞,接过话头道,“好了,我刚才同林大哥说过,金人使者我们虽然杀了,但是暂时还不会起兵反金,不但不反,还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出兵前往辽东助阵。”
说罢抬起手,示意大伙儿安静,把刚刚起来的喧哗声压了下去,“知道大家心存疑惑,就在这里统一解释罢。”
“以我们目前的全部实力,或许能同金国周旋一二,但正面对敌,损失太大,得不偿失。这回明金对阵辽东,二虎相争,金人不论是胜是败,都会有所损伤,咱们去辽东的目的,是窥得良机,在他身上狠狠捅上一刀,若能让金国大伤元气,那就再好不过,若无良机,咱们乖乖听话,不露破绽,等战事结束,回转草原就是。”
志文的意思,就是以出兵襄助的名义,在后金身边静静潜伏,不论是进是退,都大有转圜余地,吃不了亏。
“志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宋献策第一个回过味来,“怪不得要杀了金人使者,除了怕他们泄露咱们底细,更多的,恐怕是志哥不仅仅只想出三千兵马罢?”
“没错,就知道瞒不过宋先生。”志文说道,“狮子搏兔,尚需尽全力,何况咱们不是狮,金人也不是兔,要想给他们些教训,这三千兵马还真不够。”
“至于那几个金人使者,只要咱们和苏尼特部出兵,黄台吉那里就不会怀疑咱们,草原上马匪众多,死在谁的手里都有可能,大伙儿说是不是?”说到这里,志文诚挚地看着林远道,“林大哥,我知道达林台的好日子来之不易,大家可能不愿意上战场...”
“小志你这话就不对了。”林远不悦地打断了志文的话,“达林台能有好日子,还不全因为你,因为你们涿鹿商社和工会,再说,老首领因金人而死,此仇未敢或忘,既然是找金人的麻烦,大伙儿哪有不愿之理,对不对?”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汗帐里的蒙人汉子们吼出来的。
蒙人轰然响应,其中以巴根叫得最是得劲儿。
林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向志文道,“三千少了,不过还需有人留守,特别是粮库不能轻忽,六千如何,我能出六千最精锐的兵马,甲胄兵刃一应俱全,全都用最好的。”
其实以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