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寒知道临久看到了什么。过去发生的和将来要发生的。那是种类似天赋的本能,无法用言语解释,也无法传授给他人。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像接受天命一样。
亮叔更加局促不安,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祈求什么。
只是山洞里很黑,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临久的身上,没人在意亮叔的举动,临久闭了闭眼睛,伸手指向何殊寒,“老板,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何殊寒身后赫然出现一团黑雾,要把他吸进去,早有准备的临久抓住了何殊寒的手臂,在亮叔反应过来要抓住她之前,纵身跳进了黑雾里,黑雾吞噬了两个人后立刻变成丝缕轻烟消失无踪。
山洞平静如初。
消失了两个带头来这里的人,剩下亮叔和一群村民们六神无主,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亮叔看着他们进去,连连念叨着“完了,完了。”村民都奇怪亮叔为什么念叨完了两个字,好奇地问道:“亮叔,你知道那黑雾后面有什么?”
亮叔抬起头来看着村民们,他的眼神向村民们传递着惊慌和担忧,还有一种敬畏:“是庇佑我们的神灵。”
“别开玩笑了亮叔,老师都说过了,科学早就证明了一切,哪有神啊?”
亮叔摇摇头,他发现这些村民真的是变了,他们不再相信百年前神秘人留下的训言,和先辈们对他们说的话,他们不再相信神灵,可是这么多年在这个小山村里,他们总能躲避灾难,除了神明庇佑,亮叔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亮叔没有告诉他们,除了金脉,这地方每年也能发现一些金沙,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每年都有,而且十分稳定,他猜测,那团黑雾背后也许是金矿的来源。
他没说,是因为他知道这条消息会让这些村民起了逐利之心,争相进入黑雾里去,这些年那么多外来人被黑雾吸引进去,也都是因为发现了附近的金沙,可是他们被吸引进去之后却没能活着出来,反而是尸体顺着河流漂向外界。
“走吧,先回去看看阿明,他们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亮叔拍拍身边的村民,让村民们返回下金沟。
村民也都同意了,毕竟谁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么一个阴测测的地方,亮叔在最后面走,不舍一般三步一回首,盯着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祈祷他们不要找到那金矿的源头才好。
*
一般来说,人从陌生的环境醒来总要下意识蹦出一个问题:我在哪儿。
重见光明时,钟寄云同样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很模糊。她只知道自己先前处于下金沟某个地下通道连接的陵墓。
她还记得有关墓主墓志铭上同样记录了六虚派。
又是六虚派。
她走过一条漫长漆黑的甬道,能凭借的光亮唯有手中两颗夜明珠,口袋里的打火机她没敢多用,留着最后关头做法宝。乍见灼灼烈日,她着实恍惚了一阵儿。
当钟寄云看清楚目前所处的环境,眼前的一切又让她又惊又骇。
她曾随摄影团队去重庆,乘坐直升机俯拍过小寨天坑,当时他们在离地一千两百米的高空,山脉丛林起伏间一个巨大的黑洞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被这只大地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
当时小寨天坑已开发为旅游地,但在高空见识过的摄影团队没有一个人想下去,把自己置身于大地的漏斗。生而为人,已足够渺小,何苦要与天相较显微。
而现在,她正置身于深不见底的天坑中。
她找了很久的路出现了,然而这路的尽头却是另一种无路可走。
日光直泻而下,钟寄云看到天坑对面也有一些她刚刚走出来的洞穴,正向外流淌着不知源头在哪儿的涓涓细流。
无数细流正从天坑石壁的小小洞穴流出,在日光所能照射到的下半段组成巨大的连片水幕,她头顶也有小溪流下来,一些流进她所在的通道,然后又因倾颓的地势流出去,一些被凸出的石块或藤蔓改变了流向,与其他溪流汇成瀑布。
钟寄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临久带着何殊寒进入了这里。她已经饿了很久了,幸好她能在水里抓到鱼。她饿得厉害,用打火机点燃了一些枯树枝——这墓穴到底有千年积累,还能让她找出些干的树枝来。
她已经没力气再折返回荧光宝湖找其他路,说不定根本没有其他的路。
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天,钟寄云解开绑在身上的外套放在地上,随手从河里抓了条鱼,放在地上等它自然死亡。又从周围找来些还算干燥的枯枝,重新点燃了快要熄灭的火堆,架起来烤鱼。
就在她放下烤鱼的瞬间,一只手拍了拍钟寄云的肩膀,钟寄云来不及惊悚,无意识之间,一跳出去两米。
回过头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何殊寒还有满脸笑容的临久,临久浑身还是湿淋淋的,就扑过来抱住钟寄云,钟寄云看见她挽起的袖子上也起了血点,当然,何殊寒也没好到哪里去。
钟寄云轻轻拍了拍临久的脊背,安抚了些许时候,临久才像个孩子一样不忍地放开钟寄云,她怕若是再不松手,自己就要被老板开除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钟寄云招呼何殊寒与临久坐下,熟练地点了火,肢解了鱼,串在一根棍子上烧烤,让他们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临久也觉得新奇道:“寄云姐,我道是来时路上那么多鱼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