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凶器是捅进心脏部位的小刀,查明了之后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一刀致命的手段太凶残了,下金沟的人难以置信。亮叔有时候会带一些书籍报纸回来,就算记录了凶杀案也是含糊一笔带过,再骇人的手段只有几个年轻后生很多年前听支教老师讲过。
也只有外来的人会使这种刀和这种手段。
检查完致命伤,亮叔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没一点血色,这可是他亲手领进家门的女婿,也是他从小看大的半个儿子。
“我请大家伙帮个忙。”
大家安静下来,听他一句一顿地说:“我请大家帮忙,找出那三个人,找出来,要跟他们没关系,就算了,要是有关系,你们别拦着我。”
阿云和她带回来的那两个人口口声声怀疑是大华偷的书。
就是他们。
肯定是他们干的。
祭祖的事情因为发现死于非命的亮叔女婿而中断了。
同时全村人放下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除了帮亮叔家里置办后事,其他人全都涌向后山。
山里下了几场雨,不过未能掩盖人经过的痕迹。几个擅长追踪猎物的老猎人没费多少功夫便发现了他们曲曲折折的脚印。
“往大柱石去了,肯定没有错。”
“大柱石”是后山跟外界的界限,也是为数不多能从村头望到村尾的标识。下金沟的人从小都会被父母领着认它,它是下金沟村民认路的关键。
大柱石顾名思义,笔直笔直的形状不像大自然的造物,更像是人工雕琢。它就杵在山林间,如果不是从小认到大的下金沟村民,按照长辈教的方法仔细看,很难发现它的所在。
出外的人要是不小心迷路,只要在最高的山上找到大柱石,就可以辨别方向。大柱石如果在视平线上方,就找下山的路,如果在视平线下方,就找上山的路。如果在左,就找右边的路,如果在右,就找左边的路。
掌握好简单有效的诀窍,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正确的路。
下金沟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秘诀,但绝对不会传给外来人。
钱春凤的阿妹阿云算不上外来人,所以她知道这个口诀——猎人们从踪迹得出这个判断,离大柱石越近,越肯定。
事实上钟寄云不知道什么大柱石,更别提大华的惨死。
她连怎么掉进洞里的都不知道。眼前一黑,顺着地势滚下来,虽然坡道不长,坡度缓,毫无防备的滚一遭,纵然脑袋反应过来,身体四肢在磕磕碰碰中增添了不少有碍行动的皮外伤。
然而最后停下的地方却令她极为惊奇。
先前追偷书贼误打误撞钻进了金脉深处,荧光石萦绕在平台周围,当时因为要跟亮叔了解情况,并没有多少时间给她仔细观赏地下奇景。此时此刻,此种场景让她来不及自怜。
离她三米外的地方,是一片透着幽幽绿光的地下荧光湖。她靠近仔细观察,甚至看到游弋在湖水中的地下鱼类,通体浅色,个头不是很大,加上光线折射的原因,看起来和成人的拇指差不多大小。它们是群体活动,几十上百条时而静止,时而子弹般弹射出去。
钟寄云没有做无用功去叫何殊寒或者临久的名字,她很清楚只有自己掉下来。地下湖洞穴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只有若有若无的风时不时地撩动鬓角发丝。
有风。
钟寄云心里一动。
鼻端嗅到的味道除了潮湿中略略的腥味,没有明显的异味。她犹豫了一下,趴在湖边用手指肚小心地接近湖面。
从她的角度看,离水面有四五公分的距离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冷意,接下来,连手掌,手腕都被冷冰冰的气息灼痛了。
痛归痛,试探湖水的想法没有退缩。她咬咬牙,干脆把一只手探进去。
冷。
穿肉透骨的冷。
但是伸入水底下的指尖无端地感受到热烘烘的暖意。钟寄云一开始以为是冷过头的反应,冬天用雪花搓手,会让血液流速加快,提高皮肤温度。她感受到的暖,与皮肤自我保护机制所产生的暖却是两样的。
湖水表面是数九寒天的冷,表层下却是温泉。
钟寄云骇然莫名。
她用手在湖中来回搅动,冷与暖的交替不是那么明显,但一些隔绝在水面下的味道因为她的动作而飘上来。
果然是温泉水常见的硫磺味。钟寄云收回手,随意地在衣服上擦干,然后抱着膝盖坐在湖边冰冷的岩石上。
手指有点不受控制的哆嗦。
目光无意识地在湖面上扫来扫去。荧光光芒不算强盛,刚好够照亮一方地下奇穴。她发现整个地穴最宽广的地方只有她所处的这一块湖岸,她就算站起来伸长手臂也摸不到头顶的岩石。从她这儿往奇穴深处,岩顶越来越低,到最后,荧光已经能照亮岩顶悬挂的钟乳石。
她重新注视着湖底,花费了一点时间,发现荧光的来源是湖底一层密密麻麻的珠子。大小形状各异的珠子数量非常多,层层叠加,不仔细看还以为珠子与珠子之间的浅浅倒影是水纹。
现代科技发达,技术手段完全可以制造出自发光材料,但是有持久性约束。常见的自然界萤石一般也需要光照或者热能才能催使其发光,持续时间不定,有长有短。即便是天然形成的萤石也一样需要太阳光为它补充光能量。
地穴处于大山深处的深处,搞不好从地壳运动形成洞穴到现在都没见过太阳,它们是怎么做到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