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柔嫩的花瓣一瓣挨着一瓣,开的足有汤碗大,金黄色的花心画龙点睛般地卧在最里头,花开的娇媚动人的很。
暖熏熏的风吹来,叶不动,花却左右摇晃着。
她静站在花前,目光凝固在花瓣上,心绪却一口气飘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前世的她说,废后最根本的原因不在阴丽华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出于政治考量吗?
应当不是况儿,他前世时那般郁郁寡欢哪有权臣的样子?
也不可能是舅舅,刘秀反悔了河北之王的诺言不说,朝臣们也决计见不得后戚势重。
那是因为疆儿?
她还从来没见过因为太子太优秀要把皇后废了的。
刘秀就是真如此心胸狭隘,可他怎么说服天下人?
到底因为什么呢?
要说这世她因为政治原因被废,她倒还相信。
毕竟,她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在弄权。
可前世的她哪有弄权心?
暮春的太阳很有了些热力,斜照进廊下笼在郭圣通身上。
没多大会她就被晒的犯起困来,上下眼皮往一块黏。
也不知道一天天怎么这么多觉?
明明又添了件烦心事。
她自己也是又好笑又无奈,努力把眼睛睁大了些和青素说话。
可睡意涌的厉害,到后来她只瞧着青素的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全不知道了。
几回鸡同鸭讲下来,青素怕她站着睡着了再给绊倒了便上前搀住她:“殿下困了,回去再睡会吧。”
郭圣通说不,“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青素好笑,哈欠都扯到耳朵根了,还不去睡觉。
“行,您不睡,那我们走动走动。”
这个行。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振作起精神来。
天气很好。
阿宝和阿贝叔侄俩都躺在毡子上翻着肚皮晒太阳,周海和王珪拿着刷子一屁股坐在狗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狗刷毛。
见了郭圣通来,忙起身行礼。
郭圣通点来点头叫起,蹲下身子来去摸狗。
阿宝今年九岁了,阿贝也七岁了。
都是老狗了。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撒着欢满院子跑了,逢着秋天狩猎的时候两只狗也不上场了,只是去看看热闹。
疆儿和辅儿心疼他们,也不叫它们再身前身后地跟着了,让养狗黄门好生伺候着,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康儿自生下来就见着阿宝和阿贝,倒不闹着要自己的狗。
刘秀说也好:“狗的寿元太短了,阿寿去的时候,岳母都哭成那样。
将来阿宝和阿贝去时孩子们还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呢,不养也好。”
是啊。
不养也好。
豌豆去了那么多年,配殿里的那窝猫都由橘猫生成了白猫,她还是没法忘记豌豆。
时不时的便把那香囊里的那缕猫毛拿出来看,独自哽咽一会。
她真的相信那时豌豆回来过。
它也知道她舍不得它,所以特地回来看看她。
可豌豆,你那么可爱,叫我怎么当你没存在过呢?
光是回味过往的点点滴滴,便足够叫人伤神的了。
她有些哀婉地站起身来,“早晚多给阿宝和阿贝喝点不加盐的骨头汤,平时多领它们转转,走不动了就不要强迫它们了。”
阿贝才七岁,还算不得太老,可阿宝没精神,它自个儿玩也没意思,便也天天窝着。
这会见主人要走,也不晒太阳了,一个鲤鱼打挺就跃起来,拿头亲亲热热地蹭了一下郭圣通的腿。
这模样,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郭圣通半蹲下来,来回摸了摸它脑袋:“好狗狗,快躺下吧,我也不和你玩。”
阿贝真能听懂人话似的,汪了一声便又挨着阿宝躺下了。
幸好养了阿贝。
两只狗还能做伴。
她慢慢地踱了回去,略作洗漱后脱了衣睡下。
大约是心里还积着事的缘故,这一觉她只睡了一个时辰就睡不着了。
小时候睡不着时,她也愿意在榻上躺着。
可现在连最小的刘康都七岁了,她哪还能这么孩子气?
扬声叫来了青素,梳头更衣了去廊下等着刘秀。
前世时她有五个儿子,可这辈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处都乱了套的缘故,她到现在也只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也足够了,生孩子都是鬼门关里闯呢。
生那么多光听着就够吓人的了。
刘疆是长子,打生下来就被天下人指望着,就了东宫后天天都被政务缠着,小脸熬的发尖。
刘辅和刘康呢,玩心又大,好容易托哥哥的福也分出去单过了,哪还愿意回来听刘秀问课业?
几天来吃回饭,还算是好的了。
所以到了现在,又只剩下刘秀陪着她了。
这样好,前些年他们聚少离多的,趁现在多补回来些。
可昨天的梦境又告诉她,千万不要想的太好。
该废后还是得废后。
她长出了口气,不愿想在他心中到底是她重还是江山重。
因为,结果是在是太明显了。
哪来那么多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种?
若是有,也必然不是刘秀。
他是个极优秀的帝王。
黄昏时,总爱起雾。
和晨雾不同,晚雾淡的很,也有些颜色,微黄色。
似层纱在树梢间穿过,落在花枝上,叫心高气傲的花朵一下给顶开。
晚霞绚丽多彩的紧,康儿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