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文人嘴里赞颂的那个美貌柔弱的戚夫人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无害。
她多次在高祖跟前哭哭啼啼要废太子而立刘如意为太子,高祖意动数次谋之。
吕后心头怒火想必是止不住的。
夺嫡?
请问你凭什么?
是你和高祖患难与共起于微时?还是你替他抚养庶子照顾老父?
什么都没做过,就想来争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不觉得做人也太过贪得无厌了吗?
让刘如意做个闲王,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偏生要争,还把手伸到她唯一的女儿身上,操纵摆布了她的婚事不算,还在她夫君死后怂恿着高祖把她嫁往匈奴和亲。
她跪在高祖殿前哭求了一夜,才终于勉强求得他回心转意。
可那股怒火越燃越旺,汉室的嫡长公主就这么不值钱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要是真叫戚夫人夺嫡成功,她可不信戚夫人会对她手下留情。
她死了便就死了,这一世活的实在算不得痛快。
可她的一双儿女呢?
她要争!
必须要争!
那本就是她的东西,凭什么不争?
后来,她成功了。
她起初并没想把戚夫人怎么样,毕竟她已经赢了,何必再和戚夫人计较?
她从没把戚夫人当对手,她恨的是高祖,喜新厌旧的高祖。
可不过把戚夫人囚于永巷舂米而已,她便作悲歌而咏唱。
怎么?
这就委屈了?
她还没动刘如意呢。
倘若立场对换,戚夫人只怕立时就会将他们折磨至死。
既然你喜欢哭,那就哭个够。
吕后一杯鸩酒毒死了刘如意,又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
郭圣通承认这确实很残忍,甚至已经背离人伦道德。
可那又如何?
换做是你,你能不恨?
那些后世人的哀叹有什么用?
能庇佑他们母子吗?
很显然,不能。
谁想做这个圣人,谁尽管来。
以牙还牙,有什么错?
她如今的情景和吕后所面对的也差不多,不争就得连累整个郭氏。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所以,即便不愿意,即便心底抵触,她也要奋尽全力去争。
她深吸了口甜香馥郁的阇提花香,缓缓坐起身来,唤常夏和羽年进来。
盥洗梳妆时,常夏告诉她刘秀天还未亮就走了。
她微楞了楞,而后反应过来,“我知道,他昨天就说了。”
常夏见她神色如常便微微放下心来,她今晨得着消息后还和羽年担心夫人刚成婚便夫妻分离会不闷闷不乐呢。
毕竟,谁知道君候这一去要去多久呢?
便是顺利,不也得最少月余吗?
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何能不担心呢?
刘旻和郭况抱着这样的想法,便准备着从早到晚都寻了事让郭圣通占住心。
可谁知早膳后,还不等郭况按着预定计划开口叫郭圣通陪他玩。
她就抢先开了口,“我后日预备在漆里舍中宴客,还请母亲为我筹备一下。”
刘旻问她,“你要请谁?”
她轻轻一笑,“请刘秀麾下诸将的家眷。”
*****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郭圣通宴客的这一天。
请人的帖子一早就发出去了,刘秀麾下诸将家眷都爽朗利落的紧,接了帖子皆是立时回说到日子准来。
这日,郭圣通起了个大早。
一想到要应付这么多人,她心下倒还真有些紧张。
可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前世的她,定是没有走出这一步。
而今生,她走出了。
这便已经是改变了,是进步了。
她打扮妥当后,去了母亲特地为她腾出来的风和院。
来的虽是刘秀麾下诸将的家眷,可她既然请客就不好占着主母的身份托大,最好还是提前到了,等客人纷纷登门后再在门口迎一迎。
她到的很早,可院里已经人声鼎沸了,进进出出的侍女们忙的脚不沾地却井然有序。
常夏估摸着客人们得辰时末才到,便先扶了她进去歇会。
起的太早,空气是够新鲜了,但人也有些发懵。
趁着客人们还没到,她又在心中理起诸将家眷的信息来。
她可不想一会记错了,再闹出笑话来。
她第一个帖子是下给邓禹夫人林氏的。
听说邓禹也曾在长安求学,和刘秀对于学问多有探讨,关系颇为亲密。
刘秀过河北时,邓禹杖策北渡追之,劝他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
如此明目张胆地劝刘秀和刘玄决裂,想必是真看好刘秀才是。
故此刘秀对其信任非常,加上邓禹有知人善用之能,刘秀任用将领时多会垂问于他。
邓禹的夫人林氏今年二十有四,膝下已有两子,听说性子最是爽朗大方。
郭圣通的第二份帖子下给了贾复夫人刘氏。
贾复是儒生出身,通诗书。
绿林军起事后,贾复聚众数百人响应。
刘玄称帝后,贾复率领部众归附汉中王刘嘉。
他虽是儒生,可每临战事敢于身先士卒,有勇武之名。
刘玄宠信赵萌不问朝政后,贾复以为刘玄必败,便劝刘嘉脱离刘玄。
刘嘉不愿背叛刘玄,但却写信给刘秀向其推荐贾复。
刘秀素有贤名,贾复从之。
至河北后,经由邓禹引见后,贾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