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正是秋英。
左脸的胎记虽尤为难看,但神情坦荡即便是跪着背脊也挺得直直的,看着倒是个大家之人。
其余顾德、于寻二人也跟着点头应是。
魏含琴眼神转向郝大娘。
“你还有何话可说?”
洛绵耳鼻观心,不再去看郝大娘慌张的脸色。
如今人证已在,若是郝大娘爽快认了,想必她自己最多也是受些皮肉之苦。
可若是依旧死不改口,别说她,恐怕连郝宇的罪责都会更甚。
“民妇...昨日洛大小姐的确来过民妇院子...”
挣扎了一会儿,郝大娘低低地声音响起。
“证人郝玉凤,隐瞒洛知县之女洛绵到过她家事实,意图包庇罪人郝宇一干人等,念其改正及时,则从轻发落!”
“来人,带下去!”
“是!”
从两旁的差役将郝玉凤提起。
“洛...”
郝玉凤张了张口,眼中带有歉意,望向洛绵,看到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她后,才闭上了嘴巴。
洛绵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的罪名既已成事实,只有通过其他途径才能够从轻处置。
如今翠红楼老鸨翠红与郝玉凤都已承认事情的真实性,那么现在,只有解决了这最重要的一个人,她今天的难关才算是过了。
秋英三人已随同郝玉凤一起退下。
堂上堂下除了魏含琴以及各衙役等,便只剩下耳鼻观心的洛绵和寂静了很久的同知夫人,彭雪。
魏含琴头疼地望着堂下跪着的洛绵,他虽知道事情始末也站在她这一方,但杀害朝廷任命官员这么重大的事情可不是凭他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就能做主的。
若是洛知县的女儿只是伤到王同知,未及性命,他都能做了主以正当防卫大事化小。
说不定,还能因此事罢免了王同知的官职,也算是还洛绵一个公道。
可杀人之罪却是不好再用正当防卫去推卸了。
杀了便是杀了,这是永远抹不开的事实。
但一个弱女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让其保持冷静是不可能的。
遇到这种的事情的女子,多半都会自杀。
而洛知县的这个女儿还能奋起反抗,现在甚至冷静自持,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魏含琴轻咳一声:“洛绵,你既已承认罪名,还有何话可说?”
他不信,如此冷静聪慧的女子会没有后招。
这种罪名,便是念在自首态度积极的份上从轻处置,死罪虽可免,活罪不仅难逃,放在一个未及笄的女子身上,怕是更会生不如死。
“民女无话可说。”声音是波澜不惊。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含琴诧异,难道此女子真的认命了?
若说是没有见过此女昨夜的行为以及现在的冷静,他绝对不会惊讶。
甚至给他一百个理由他都不会相信。
但就是在他最确信的时候,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就连洛绵旁边的彭雪也愣住了,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既然连辩解都没有就认了罪。
随后她恍然,既然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可能把白的给说成黑的呢。
也只有积极配合,才能得到世子大人的从轻发落。
彭雪冷笑,可惜,杀害朝廷这么重大的事情可不是积极配合便能逃脱的。
洛绵,你就等着死吧!
洛绵早已预料到魏含琴与彭雪的反应,若不是她心中有了盘算,恐怕也会想尽办法洗脱罪名吧。
“民女知道,民女没有任何辩驳之词可说!”
她再次开口道,目光灼灼地看向魏含琴。
她在赌。
她赌琴世子会因为心中一丝恻隐之心,考虑到她父亲的能力对她做最大的宽容处置。
琴世子此人在外看来虽是处事轻浮,其实却是真正的刚正不阿。
既不爱好风花雪月,也不追求功名利禄。
此次是为了替他父亲七皇子查探一番,又恰巧碰到了这种事情,按照世子的性格来说,是绝对见不惯此等龌龊之事的。
只要琴世子觉得王同知死有余辜,那么第一步,便算是赢了。
果不其然,魏含琴沉默良久,迟迟没有判下对她的处置。
彭雪眼见到琴世子的犹豫,哪里肯让事情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琴世子,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家老爷平时是多么本分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去翠红楼那等烟花柳巷之地,定是这个小贱人引诱的,如今事情败露,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怕自己的丑恶行径被人发现,才将我家老爷杀人灭口,您可别被这个小贱人的外表给蒙骗了啊!呜呜呜...”
洛绵嘴角一勾,在一个知道事实的人面前说这种话,怕是死得更快!
魏含琴脸色铁青,那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一个弱女子因恐惧而失手杀了玷污她的人,在他闯进去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失去了理智。
试问这样一个女子,会勾引区区一个同知吗!
“好一个恶毒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