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儿,他闭上眼,捂着额头说:
“小程程,你知道最刺激我的话是什么吗?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陆鸣涛对那天一起进了实验室的几个人说,他,他说:‘刘敬平家里那么有钱,什么都可以轻易摆平,他背个锅也不算什么吧?就算他家给学校修一个新的实验室,那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怎么不行行好,放过咱们这些人呢?’你看,你刚才还替他开脱,说他出于恐惧才诬陷我,我觉得才不是呢!他明明算计得很好,他在很清醒地害我!”
“我那样说是因为……”程嘉树同情地看看他,“那样想,你心里会好受一点。现在看来,他完全没有愧疚感,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什么都做。”
刘敬平靠在座椅里,面无表情地说:
“那几个月真的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身上疼,心更疼,没有地方是不疼的。如果没有我爸妈,我早就崩溃了。他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给我请了心理医生。我爸爸对我保证,说他一定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开那儿。真相大白以后,我就转学了。但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太大,几乎改变了我的三观,心里的情感彻底崩塌了。从那以后,我不再交朋友,虽然时间让心伤平复了一些,我还是对任何人都淡淡的,不愿意深交。而且,我变得低调了,不再暴露自己的家境——就因为我家有钱,他们才希望我顶罪,都是有钱惹的祸!我的真心被他们践踏,我拼命付出却换不来一点儿好。后来我在新的学校变得很普通,直到现在也从不露富。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那时我认为,只有父母才是可信的,别人都不可信。你瞧,这里烧伤的痕迹基本上看不见了,但我心里的伤始终都在。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傻得不可救药的家伙,我对你做了很多损事儿,可你……”
程嘉树打断他,感叹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啊,对不起,”刘敬平眼泪汪汪地说,“我不该伤害你,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不该试探你对我的感情,不该嘲笑你冷落你,故意对别人好来气你……”
“你想什么哪?”程嘉树双手捧定他的脑袋,“我的意思是,早知道你这么傻,早知道我今天这么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应该信任你,相信你的真心,相信我们的感情。咱们要是跳过那些折腾人的过程,直接变成生死之交该有多好!”
刘敬平咬住嘴唇忍着,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平平,”程嘉树摇了他两下,“你这么傻,以后我可要好好保护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刘敬平紧紧地抱住他,“为什么人和人的差别这么大呢?别人都说,这人真傻,这里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可你却说要保护他!为什么这样?”
“可能是因为……”程嘉树舒心地一笑,“我也是一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