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昕继续走近:“不,错的是我,你该恨我。”
“可我却一直以为是你在恨我,就像你母亲说的那样,当年我虽然保住了你的命,却毁了你的人生你的家。”
“嗯,那一次是你错了。”
“所以你怪我?”
“并没有,相反,我很感激你,谢谢你在我被人丢弃的时候,将我捡了回来。”
此刻距离近的已经可以听到景家希的呼吸声,于是景昕停下脚步,拥抱住晦暗中的那个虚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黑暗中寻求到一丝安全感。
“可我却是真的恨你。”景家希沉声痛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可是呢,你和她一样,丢下我走了!”
“对不起……”
景家希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试探:“阿昕,你知错了吗?”
“嗯,我错了。”
当温热的液体滑进景家希的衣领,他才伸出手紧紧拥抱住景昕,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阿昕,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阿希,我们已经长大了,回不去小时候了。”
“我给你机会,悔改。”
“可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景阿昕了……”
“可是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景家希放开她,抬手打开了台灯,刹那间刺目的光亮背后,是他坚定的目光,映着他额头上已经渗血的纱布,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原来他是真的受伤了,可是报警抓她的又是谁?
景昕犹疑了,到底是哪种可能?
她不能留在景家希身边,她该如何逃离?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打什么主意?”
景家希的声音冷冷的,景昕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停止猜测,试探道:“爸爸呢?”
“他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
“你以为这些年他都呆在哪里?外面的人不知道,可你我很清楚,疯子自有他们自己的囚牢。”
“你们把他送回了精神病院?爷爷怎么可能会答应?”
“你走的第二年,爷爷就去世了。”景家希冷笑,“这些年你走的倒真的是彻底,把景家的一切都抛下了。”
景昕强撑镇定:“既然走了,当然该走的彻底些。”
“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景昕低下头,是的,是她食言了,答应了的陪伴,却也身不由己的不能践约了。
她又看到了景家希左手的小拇指,那里没有戴尾戒,只能看到淡淡的修补痕迹,可那疤痕却像淬了毒药,每一下的凝视都让她心脏抽痛。
景昕哭着去握他的小指:“从四岁到七岁,其实只有三年光景而已,可你是我童年的全部记忆。阿希,我不是没有坚持过,只是最后输了而已。如果可以早一步知道结局,我想我或许不会坚持这么久。”
“所以你走了,走了整整十五年!”
景家希抓住她的手臂,十指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景昕吃痛,却不肯低头:“害怕被打并不是我离开景家的唯一理由,其实我离开,是为了成全我自己。那个人到底是我亲生父亲,所以我能够理解我妈妈的做法,我们都不希望当年的事情再被人挖出来指指点点,离开你,离开景家,才能让一切归于安宁。”
“你想保护他,不惜丢下我?”景家希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个被自己亲生母亲丢下的瞬间。
他放开了景昕,整个人都趋于平静,却冷静的近乎可怕,一丝喜怒都看不出来了。景昕发现他额头伤处的纱布都快被鲜血浸透了,明明气血都在上涌,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失了神志,吓得景昕连忙去抱住他,一下叠一下地在他后背上轻抚着:“我没有要丢下你,我从来没想过要丢下你,阿希你看看我,求你了阿希……”
景家希第一次这样子还是在十六年前,有一次景昕被景锵打的怕了,景家希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躲在飘窗里瑟瑟发抖的景昕,哭着跟他说她不要留在这个家里了,她要走,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景家希当时的样子跟现在一模一样,平静的连一丝情绪都摸不到,只淡淡地看着景昕哭花的小脸,淡淡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打算丢下我了是吗?”
然后不等景昕回答,他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砸烂了就近他所能触及的所有东西,砸完了,又像魔怔了一样,原地不停地转圈,手足无措一般,慢慢跪在了地上,像是忘记了怎么呼吸,脸都胀的紫红。
景昕吓坏了,连忙扑上去抱住他,顺着他的后背,哭的几乎闭了气:“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丢下你的,阿希,阿希……”
景家希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抱着景昕哭作一团。
自那以后,景家希再没放景昕一个人在家过,除了那一次不得不赶赴加拿大参加竞赛,也就是那一次,景昕丢下他走了。
景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那天晚上景昌律也在,她更加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景昌律在那之后对她的戒备,同她说了些什么。
她一直藏着那些话,也永远不打算说出来。
可是现在的她要怎样做,才能让一切回归最初?
景家希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景昕松了一口气,像哄孩子一样哄他:“阿希,我在,我在呢。”
景家希抱紧景昕,再不给她逃离:“阿昕,回来我身边。”
这样固执的景阿希,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