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雪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敲门声像榔头般沉重,仿佛再持续一会儿,坚硬的门板也会被砸出一个窟窿。
辛白正准备走过去开门,却被辛雪惠拽住了。
“你躲起来。”她对他说。
“为什么?”辛白问道。
“因为外面那个人是坏人。”辛雪惠说着,把辛白推进了房间的柜子里,严肃的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躲在里面,绝对不准出来!”
辛白木讷的点了点头。
“啪”辛雪惠将柜子门给合上,再次重复道:“千万不要出来!”
“好的。”辛白的话让辛雪惠很安心,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话是绝对的说一不二,实在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乖巧的男孩子,这让辛雪惠对辛白更是格外宠爱。
辛白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躲得必要,但是既然辛雪惠都那么说了,即便是世界毁灭,他都觉得不从里面出来。他是这么想的。
屋外传来了激烈的骂声。
“老子这么多天没来,你都敢不给老子开门了,啊?!”随之而来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听着像是抽耳光的声音。
辛白面无表情的站在柜子里。
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在辛雪惠的电话里听到过,应该是辛雪惠的前夫。
“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我和你早没有关系!”
“你再说一遍?”
紧接着传来了一些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玻璃杯砸碎的清脆声夹杂其中,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低喘。
站在柜子里,封闭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漆黑的宇宙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辛白除了靠听觉,实在无法分辨外边发生了什么,他很想要出去,但是想起了辛雪惠的嘱咐,习惯了听她话的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沉默着站在柜子里。
“钱,我知道你要钱,我给你!”外边,辛雪惠痛苦的低吼着,“我全给你,你给我滚!”
“哈哈哈,刚刚不是说没钱么?现在又有了?看我好好的来教训教训你……”男人狂笑着。
辛白站在柜子里面无表情。或许他根本不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亦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听辛雪惠的话,所以没出来。
外边响起了女人的喘息和男人放荡的笑声,等到一切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内,白发男孩就这样安静的站在柜子里,直到一切风平浪静后,他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
看来是那个男人走了。他想。
柜子外隐约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呜咽,充满了悲伤的感觉。
不知过去多久,辛雪惠打开了柜子门。
“出来吧。”辛白听到她的话语里夹杂着哭腔,还有浓烈的恐惧。
从柜子里走出来,辛白看着这个能算作自己半个母亲的女人,看着她眼角的周围和通红的眼睛,还有凌乱的衣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又觉得一定是很不好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分辨人表现出来的情感,自然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定是什么痛苦的事。
只是他对这个世界,对人类的了解依然太少了,即便非常努力的去学习和提问,有些答案也是很难用语言去表述的。
辛白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说话声,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压抑,这或许是一种情绪的表现?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吗?他困惑的想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辛雪惠睡在一张床上的辛白听见了她说了一句梦话。
“去死。”
辛白其实从来都不睡觉,每次他到晚上都会假装闭上眼睛,让她以为自己睡着了,这样她才能安然入睡。
听到那两个字后,辛白低声重复了一遍。
去死的,是谁?要谁去死?他好像明白了。
日子又过去了三天,一切都很平静,那个男人也没有再来,而辛白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家里,除了其中一天辛雪惠似乎抛开了那些烦恼的事情,带着他出去买了点吃的。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辛白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对人类这个种族的理解也逐渐加深,但是他知道,自己依然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在某一个深更半夜,一如既往下班回家的辛雪惠路过了自己家楼下的垃圾桶,大概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然后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画面:一个男人的身体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碎肉,血淋淋的平铺在垃圾桶边的草坪上,看起来就像是被凌迟处死的古代罪犯,只有那个满脸恐惧的狰狞头颅还完好着,被搁在了这些碎肉的正中央。
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到处都散发着恐怖的死亡味道。
当她看清楚那个头颅的面孔的时候,胃酸翻腾起来,她跪在深夜的公寓楼下不停呕吐,同时也被深深的恐惧所环绕着。
那是她前夫的头颅。
他被谁杀死了?他为何死在这里?他看到了什么,会如此恐惧?
辛雪惠跌跌撞撞逃到了自己的家中,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听到了辛白在卫生间里洗澡的水声。
“怎么忽然洗澡了?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洗澡了吗?居然主动起来了?”——如果平日里,辛雪惠一定会这样说,但是现在她完全被楼下那个血淋淋的画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失魂落魄的躺在了沙发上,一言不发。
她还沉浸在恐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