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组织被取缔,重要成员受到驱逐,从此消失在人们视线中。”弥瑟雷尔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他们大多与上层有联系,甚至皇帝自己也不干不净,所以没有人被清算。倒霉的是我们医生,民众反对活体实验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我们解剖死者进行人体研究的也要受牵连?我很多学长导师被愤怒的群众批判迫害——夜里走在路上被敲闷棍,房子被一把火烧掉等……脑子灵活的也赶紧跑出国了。”
“这破协会是该解散,虽然人人平等本是句空话。但要真被他们研究出长生不老的方法,那可就连句空话都算不上了。权贵能活一千岁,普通人一百岁都活不到,阶级固化将以更恐怖难以撼动的形式延续,底层人永无翻身之日……”莫尔凡嘿嘿一笑,朝罗德挤挤眼睛。“不过医生被牵连,真是太可惜了。”
“问题在于,这么一个组织已经存在过,要完全解散是不可能的。”弥瑟雷尔脸上委屈神色褪去,正色道:“原因很简单,进化协会的能人太多了——最顶级的生物学家,最厉害的炼金师,魔力精深的大法师……这些跨行业的精英阶层由于这个契机聚到一起互相结识,本身就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即使没有官方的资金支持,他们也有实力自发寻找赞助、组织活动、进行研究。更何况,谁能保证皇帝宣布解散,那些贵族和大财阀就真的不与协会的人来往了呢,只要控制好舆论,把平民蒙在鼓里还不容易么。”
“活死人是原进化协会的成员搞出来的?”罗德完全被医生的故事吸引:“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没好处,愚民们传说死灵公会食人肉饮人血,折腾死人操纵僵尸,那显然是胡扯。这帮顶层精英要的是人类进化,要的是长生不老,又不是想制造混乱毁灭世界,搞这些恐怖把戏有什么卵用?”医生吸了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认为,这可能是进化协会的一次实验事故。你们想想,活死人除了身体的潜能被释放出来以外,和普通人还有什么不一样?”
“没脑子呗,像野兽一样。”
“正确,我认为这正是实验还没完全取得成功的后果,我猜,这种病菌设计的效果应该是这样——感染后人会先短暂失去生命迹象,几小时后又复苏过来,身体被重新激活并与病菌形成共生关系,彼此互相适应融洽相处,整个人变成了行动敏捷、力大无比且不惧受伤的超级人类。可惜的是,现在我们面临的病例都有一个器官没正常启动——脑子。”医生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想法:“大脑太精密了,‘死亡’这几小时的缺氧导致它受了不可逆的破坏。如果疾病的制造者能把这项缺陷修复,让活死人重新复苏后既保留思维和记忆,又被感染强化解开潜能限制,拥有了极强的复原能力和力量,那不就是一种纯粹的强化人类手段么?这不就是进化么?”
“那人还是人么。”女剑士皱眉道。
“那你认为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医生反问席尔娜,见她无话可说,又放弃了咄咄逼人改口道:“当然,只凭分析就把帽子扣在‘死灵公会’或者进化协会头上是不可取的,假设这是安泰利王国军方制造超级士兵的实验也说得通。无论是哪种可能,幕后者都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不讨论这些了。我们还是现实点,想想怎么治疗它吧。我有了一些眉目,从一些霉菌中提取出的物质可以杀死引起活死人的病菌,只要能在保护好人体的同时杀死这种病菌,应该就能救治被感染的人了。”
“已经变成活死人的没办法救了吗。”希里问。
“当然没有,已经尸变的人大脑死亡,我是医生,不是神仙。”
“把巴卡村那个被咬的男人抬过来吧,能治最好,救不活也是他的命。”一直不吭声的格罗姆开口了,医生的猜测太过惊人,他不能让罗德被卷进这种危险的旋涡里,“明天我们按计划跟商队出发,不许再调查下去了。”
“不调查下去了?”罗德有些不甘地看看大剑师,格罗姆讷口少言,不像迪特那般絮絮叨叨管这管那,但在某些方面和母亲如出一辙——他说的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有争执,说不定他就真动手把自己强行带回家了。想到这里,他顿时泄气,扭头看向希里:“你觉得呢?”
“唔……”少女沉思片刻,也作出相同决定。她是满腔热血嫉恶如仇,但也不是傻子,面对一个很可能有本事制造疾病的庞然大物,她可不想拉着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又救过自己的男孩一起作死:“那,我们这就回去把那被咬之人抬过来,看看能不能救吧。”
***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说服巴卡村的管事,叫了几个青壮用一辆驴车把被咬的男人拖到了弥瑟雷尔的诊所中,抬进了屋。
“进里面那间。”医生指挥着抬担架之人,让他们穿过摆满尸体和各种标本的前厅,进了墙后的治疗室。这里没有残肢断体和鲜血,只有几张床,中间的一个手术台,以及桌上摆着的大量工具药物……还有他们刚才没见到的几名年轻助手。
“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我们进这个屋子?”席尔娜略带不满地问,外面那停尸房一样的地方实在是让人不适。
“我在外面那间摆放尸体,还不给地方坐,就是用来赶人的呗。如果不这样,什么不三不四或是伤风感冒的家伙都来找我,真正需要治疗的人反而得不到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