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滨的气急败坏相反的是杨峰的气定神闲,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蛮不讲理和不按套路出牌,别人既然认为他是一个疯子,那他就要好好的利用这个优势。
但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些退缩,如果当时自己就直接踹门,指着江滨的鼻子大骂,让他归还物品,那他怎么会郁闷的被拒之门外?还有对待红绫的举动,他其实不应该犹豫的,这一犹豫,势必会在两人心中留下隔阂,到时候再相见,难免尴尬。
所以,现在他反应过来,再次发疯。不仅是发泄心中的不满,更多的还是把江滨的意图搞清楚,把那些暗中隐藏的势力都吸引过来。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这次他只身犯险,就是要看看,除了江滨之外,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态度,特别是新来的许自正。
江滨气的双手发抖,杨峰蔑视的态度让他火冒三丈,他把胡子一吹,大声喝到:“还愣着干什么?!”
众人如梦方醒,上前把杨峰帮了一个结结实实。
“轻点!你大爷的,轻点!”
“嘶~疼!尼玛,轻点会不会!老子又不会跑了!”
江滨可不管他疼不疼的,他现在脸上愤怒的表情一半是装出来的,杨峰只不过是踢了他家的大门一脚,不算什么大罪,他根本就不用这么跟他置气。
他心底其实是深深的疑惑,杨峰这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不走寻常路,其实心思细腻,他断不会做这等愚笨冲动的蠢事。但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他想干什么?
按耐住心中的疑问,他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兴奋的。正愁不知从何下手的江滨,没想到杨峰自己往刀口上撞。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堂堂长史,在地牢之中弄死个把人,跟玩一样吗?
这下倒是省了自己的一番功夫。
“贼人杨峰,携带尖刀利刃,私闯江府,欲行刺本官。怎奈行事不周,事情败露,被本官拿下,绑缚于身。今日,本官作为长史,正式对杨峰提起诉讼,等禀明刺史大人,再对杨峰量刑定罪。来啊,将此贼押入地牢,交由狱卒看管。”
台下杨峰听的直翻白眼,尼玛真会睁眼说瞎话,哪个要行刺你了?!杀你老子还嫌脏手呢。
不过这样也好,行刺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应该不小了吧,这样就可以看看,有没有人来救自己了。
杨峰不是没想过江滨趁此机会找人黑了自己,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想要接下来心无旁骛的搞自己的工业化,建造自己的新城,必须要把敌人和朋友分清,否则到时候紧要关头给自己来一下,他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在那卖弄文辞了,跟进把我扔进监狱里去!最好先让我游一下街,这样也好坐实我的罪名嘛,长史大人,你说是不是?!”
江滨怒极反笑,杨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他吩咐一声,竟然真的将杨峰一路扭送到了府衙。
但是,这是杨峰玩的一个小把戏,他借故游街,实际上是为了给朱、许两家传递消息,让他们找机会拯救自己。事发突然,他没有来的及与他们商议,这次算是放手一搏,成功了就扫清前路一片障碍,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他不想再和他们相互试探,要玩就直接玩真的。
府衙之上,结果已经注定,杨峰被指控行刺官员、私闯民宅罪名成立,先暂时关押于地牢之中,等到禀明刑部,是杀是押,再做定夺。对于这点,杨峰心里清楚,想靠这两项罪名就给他来个斩立决是不可能的,古代虽然人治居重,但是法治还是不可或缺的。
电视剧上动不动就秋后问斩、杀无赦之类的东西,是完全抽象化的文艺表现形式,不能当真。别说他没有行刺江滨,就算他这么做了,负责审判的也是刺史,再由刺史上报刑部,刑部回文,才能真正的定杀头之罪。
也就是说,每一个问斩的案子,都要经由刑部审理之后才能做出批示。而这么一来一往的时间,足够杨峰摸清周围的情形,脱身自救了。
打定主意的杨峰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脚踹江府的事情,但是对于持刀行刺长史一事则是抵死不从,他又不是傻子,真要认了这罪,他才是百口莫辩了!其实私闯民宅并不是什么大罪,他既没有抢劫,也没有行窃,顶多被打上几板子,训斥一番了事。但是由于江滨的影响,他就真的被关进了地牢之中。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是上次倪大成关押的地方。
看着阴暗潮湿的地面,茅草成堆,耗子叽叽喳喳的在那里撕咬着什么东西,见到人进来,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昏暗的油灯就像飘在空中的萤火虫,时隐时现。杨峰坐在地面上,看着边上一个家伙在身上找虱子,随手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碎了,他的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早就听说地牢连接着地狱,没想到这次真的见到了。
似乎注意到杨峰的眼神,那人抬起一张黢黑的脸,冲着杨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在他的牙上,还粘着点点黑乎乎的小东西。
杨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冲着墙角吐了起来。
那人似乎在有意的捉弄杨峰,竟然吼吼的笑了起来,只不过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话,声音就像一只破旧的风箱,沙哑的犹如野兽的嘶吼。
杨峰一口气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也不再看他,自己坐在茅草堆上闭目养神了。
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