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华帝愣了。
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对自己不屑一顾高高在上地皇后,想起了那段屈辱地、动荡不安到不得不接受几位权臣摆布的岁月。
然后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脸色铁青,怒火猛然蹿升上来。
“啪”!
“不知悔改!”
几日前还让赵麓为窃喜不已的读风臆评直直砸在他的脑门之上。
赵麓为下意识地闭眼去躲,却还是觉得额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凉的地砖之上。
他这些日子都在幻想什么?
一个从来不曾疼爱过他的父皇,突然想要把储君的位置交给一个厌恶的女儿的儿子?
呵……赵麓为自嘲地笑了笑。
庆华帝这一砸并没有让他晕眩或是惧怕,相反,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这么……坚定过。
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这是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的事情。
这一次也不例外。
赵麓为咬着牙,眸子里泛着赤红,“儿臣谨遵父皇吩咐,从不敢有丝毫私心,儿臣确实不知在行宫一事上有何不妥。”
打死也不能认,大不了抱着赵艮为两败俱伤。
庆华帝闻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当年,他的皇后也是一脸强硬地告诉他,她不知情。
“好好好!”怒极反笑,庆华帝连说了几个好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学会玩你母后那一手了!”
“儿臣不敢。”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高怀!高怀!”庆华帝高声喊道。
跪在门外跟着一众内侍装死的高怀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陛下,奴婢在。”他大气不敢出地说道。
“拟旨!”庆华帝看着死鸭子嘴硬的赵麓为,冷冷地蹦出两个字。
高怀瞪大了眼不敢动。
这拟旨可是由专门的太监总管负责,他可不敢……
可是庆华帝显然已经顾不得许多,嘴中一句句念了起来,他连忙研了笔墨去写。
“皇三子赵居为,心术不正,欺上瞒下,陷害手足,结党营私,罪不可数,即日起移交宗人府,行鞭刑三十,降亲王爵位一等,禁足半年。”
高怀写着写着,饶是见惯风浪的他也磨磨蹭蹭不敢下笔了。
鞭刑,皇家颜面何存?皇子尊严何在?
降等,等于不承认赵麓为争夺储君的资格……
禁足半年,只怕京城格局早换了一个轮回,还有三殿下什么事呢?
虽然高怀早知道,本也和其他皇子关系不大,庆华帝心中一直只属意一个人。
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
先皇还曾经不待见庆华帝这个儿子呢,最后又如何?
这才是高怀谁都不得罪的理由。
这张圣旨,今儿个要是从他的手里出去了,来日万一三殿下咸鱼翻了身怎么办?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念及此,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又麻又疼针下般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圣上息怒。”很少听见他尖细的声音弱的跟只蚊子似的。
他这一声虽然小,倒惊醒了一旁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的赵麓为。
什么!
父皇要降他的亲王位!
“儿臣不明白。”他愤怒地盯着庆华帝,“就因为事涉大哥,父皇便如此偏心?”
“我看你心里明白的很。”庆华帝冷笑。
赵麓为眼神一暗。
他伸手捡起掉落在身旁的读风臆评,这是他花了大半年心血而成,不过是为了取得庆华帝的信任。
现在,却被砸在他的头上。
“父皇要罚,儿臣无话可说。只是……”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已经傻了但还没忘记幸灾乐祸的赵艮为,“这件事,父皇又打算如何处置?”
是。他承认他心术不正,说完编纂诗书全集也只是营造他淡迫名利的形象,以此打消庆华帝的疑心,顺便借此掩饰他与很多文官之间见不得人的交往。
可是不能否认,读风臆评囊括了大関建朝几百年来的璀璨文化,是一件承上启下的壮举,为多少学子文人带来了曙光。
所以庆华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才不希望有人在上面做文章。
赵麓为这一问,很有把握。
他知道庆华帝今日是不会放过他和赵艮为中的任何一个了。
“当他死了吗”?
这是所有的帝王都不能忍受的事情。
两败俱伤,大不了再来一次,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赵艮为做大。
“父皇,儿臣,不服!”
赵艮为听他说完这句话,只感觉庆华帝的表情又黑了几分。
一道强劲、不容忽视的目光盯在他低垂着的脑袋上。
卧槽,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父皇这个处置简直完美,神还原了康北行宫之事的前因后果,他特么就是被赵麓为陷害的!
然而,赵麓为却指着那本破书,说他不服?
赵艮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声说道:“儿臣冤枉!”
“老大。”庆华帝眼一眯,“说说,你那里冤枉了?”
哪里?
赵艮为迷茫地看着庆华帝,面无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再看看赵麓为,恶狠狠疯子一般,算了算了。
最后还是刚刚被他骂拿钱不干活的高怀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在赵麓为手中的那本破书之上。
一直被外人认为有勇无谋的大皇子殿下赵艮为终于在庆华帝的高强度压迫之下,机灵了一回。
这本在他看来一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