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坐在燕燕身边,手还被母亲攥着,笑道:
“您看看,多么不懂规矩。你们是儿媳妇,叫什么外祖母,应该叫母后。”
燕燕松开隆庆,向前伸出两只手,两个女人膝行向前,一人拉住一只叫道:
“母后。”
燕燕的声音变得像蜜糖一样柔软甜蜜:
“可不是外祖母,叫母后就远了。这里又不是朝堂,都是自家人。好孩子,可怜见儿的,可把外祖母想坏了。”
隆庆又道:
“娘,这是您嫡亲的孙儿、孙女,快给皇祖母磕头。”
五个孩子按照事先教的纷纷跪地磕头,有的脆生生,有的奶声奶气,乱着一起叫道:
“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燕燕笑得合不拢嘴,见最小的男孩胖乎乎的像一只小熊,走路还不利索,刚跪到地上就打了个滚,翻身爬起来,蹒跚着找妈妈。逗得燕燕咯咯地笑,伸手招他过来。隆庆一把将他抱起来送到母亲膝头,说道:
”谢家奴,叫皇祖母。“
小男孩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燕燕,将大拇指伸进嘴里,咧着嘴笑。燕燕将他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地下跪着的孩子们这时磕完头抬起身来,燕燕见最大的男孩生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笑着拍拍身边道:
“好俊的小子,长得和隆庆小时候一模一样。快来皇祖母身边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回皇祖母,孙儿叫宗政,小名查葛。今年七岁了。”
宗政从地上爬来,清脆地稚声答道。他走到榻边挨着祖母坐下,燕燕摩挲着他乌黑的垂发,连声说“好孩子”。宗政乖巧地把脸贴在祖母的身上,两条手臂揽住祖母的腰。他童真的亲昵动作让燕燕心头一热,眼眶都湿润了,用丝帕擦着眼角,说道:
“乖,真是皇祖母的亲孙儿。这两个是玫儿的闺女吧,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这个俊小子叫什么?噢,叫遂哥。瞧瞧,这么多孙子,真是让人爱不够。皇后,要是你的两个儿子在,比查葛还要大了吧。”
“要大十来岁呢,应该十八、九岁了。”
菩萨哥噙着泪答道。太后到底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岂不是揭人心底最疼的那块伤疤吗。这几个小东西怎么能和自己的儿子比?那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位继承人。可惜他们都被佛祖召唤走了,才会有这些小猴子们在母后面前表演争宠。耶律隆庆打的什么主意,菩萨哥一眼就看穿了。隆庆刚才眼睛只瞧着太后,这会儿仿佛刚刚看到菩萨哥,转过脸来对着她躬了躬身道:
“见过皇后嫂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皇后,这一向可好?秦国妃,齐国妃,快带孩子们拜见皇后娘娘。”
两个女人带着孩子们行礼。谢家奴和查葛一个在祖母膝头坐着,一个在身边搂着,只有三个孩子趴在地上磕头。齐国妃刚要下跪,被秦国妃扯了一下衣角,笑道:
“这里又不是朝堂,皇后是嫂子,用不着见外。”
说着蹲身福了一福。萧莲也照这样行了礼。按照规矩,久别不见,连梁王也应该对皇后行跪见大礼的。可隆庆刚才给太后磕头时菩萨哥在旁边不避不让全都受着了,隆庆已经窝了火,这会儿才不会再给她行什么大礼。他的王妃自然也有样学样。菩萨哥的脸撂了下来,话也说得冷冰冰的:
“两位妹妹不必多礼。一路辛苦,看看脸色都惨白的。梁王倒是满面红光,孩子们也都活泼可爱。妹妹们要多顾惜些自个儿的身体,什么也不如自己的身子重要不是。不知这次来准备在哪里安置呢?”
萧玫听出菩萨哥话中有话,菩萨哥也是生过大病不能生育的,可是这些年养得好,依旧白腻丰腴面若芙蓉,比自己大了好几岁,却显得更年轻美貌。她这话是讽刺自己两姐妹憔悴衰老了。萧玫走到燕燕身边,抱住她的一条胳膊晃着撒娇道:
“外祖母,咱们就住在这宫里,天天陪着您好不好。”
燕燕笑得脸上皱纹都不见了,连声道:
“好,好,那敢情好,这么大的皇宫空着的房子好多,我也想天天见几个宝贝孙儿孙女呢。”
菩萨哥呷了口茶,一旁闲闲笑道:
“母后,您老忘记了,亲王是不能留宿大内的。”
“是啊,看我这脑子,差点都忘记了。玫儿,是有这个规矩。往后咱们契丹人也要讲究文明礼法了。大内是皇帝和宫眷住的地方,其他人是不能留宿过夜的。回头我让人在内城给你们寻一座大宅子做梁国王府,每次来中京都可以回自己的家。这一次先让王平临时安排个地方吧。”
菩萨哥笑着说道:
“母后,新修的来宾馆宽敞宏大,还是崭新的,一切设施用具齐备考究,伺候的人也都是现成的。那是为了各地藩王来京时住的,不如让梁王这一大家子先在那里下榻,岂不是既方便又省事。”
“那也好,不过几里路,车轮一转就到了。隆庆,你说好不好?”
来宾馆在外城,进大内要穿过内城再进宫城,经过两道门禁。隆庆原来只打算住在皇宫,并没有准备其它住处,只能点头称是,却恨得牙根痒痒。萧玫横了这位堂姐一眼,说道:
“外祖母,何必在中京给咱们觅什么宅子。过了寿诞老佛爷干脆住到南京去。如今太平盛世,南京的热闹繁华和几年前又大不一样,可比这个冷冷清清的中京好玩多了呢。外祖母要是喜欢宫殿,南京的皇宫早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