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只听见刘娟儿的话语声。
“现在跟在身边的叫秋离,原是服侍你姐夫的一等丫鬟,后来我来了,你姐夫看她人机灵便让她跟了我。”
“萧府虽不是刘府那样根基深厚的高门大户,作为新媳妇,琐事还是一大堆的,那会子我真特别感激秋离……”
说到这个,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姐姐最近可有在什么事上察觉她不妥吗?”刘惜之知道刘娟儿一向与人为好,在刘府时从未欺负过下人,真看不下去也只是嘴上训斥两句。
刘娟儿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倒是前天我回刘府时,母亲呵责了她几句。”
说到刘府时,刘娟儿的神色很不对,纠结了会,又说道:“是母亲送信让我回去,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二妹妹……出事了……”
刘惜之握着她的手僵了,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刘娟儿顿了顿,复又开始说:“你还不知道吧,她……毁容了。”
大姐姐还不知道刘婵媛毁容是因为她?刘婵媛被她吓得真的一句话都不说?
试探着问,“大姐姐,你见着她了?”
刘娟儿默然点头,“我虽跟她不似你亲近,但好歹一场姐妹,真不知如何说……”
刘惜之踌躇着该不该告诉刘娟儿真相,“姐姐,现在你和孩子平安无事,万一那人真的害了你,或者你的孩子没了,你会放过那人吗?”
她打这个比喻只是想刘娟儿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可以将心比心。
刘娟儿平时虽心善,但绝不是懦弱到此也不反击的人,她双目清明地看着刘惜之,“我不会放过那人的,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果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也许会打回一巴掌,或者忍了算了,但是别人打我孩子一巴掌,或是打你一巴掌,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的手砍了。”
她动了动手,又回握住刘惜之,“这是你小时候教我的,我那时候软弱得整天只会哭,而你这只泼猴,总是不顾一切地把欺负我的人凑得鼻青脸肿的。”
刘娟儿这一席话无疑是鼓励了她坦白。
她道:“大姐姐,我坦白告诉你吧,刘婵媛脸上的疤是我弄的。”
刘娟儿人往后仰了一仰,这话对她的冲击太大了,然后又往前倾去,直到凑到她眼前,脸与脸相距一指宽,“真是你?”
刘惜之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视着刘娟儿,虽未出声,但那眼神已铿锵有力地又回答了一次。
刘娟儿从床上强撑起身体,竟是一把把她抱住。
“大姐姐……”
刘娟儿有些气喘,但仍说道:“告诉我,你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义正言辞地为什么,没有指责,刘惜之闭了闭眼,泪水就这么滑下来了。
“她设计让我失身于一个荣伯府的马夫,幸好我得……得人所救,她才未成功,不然……”
太子救了她一次,她救了太子一次,算抵了,也不想在他选妃的这个档口提他。
她被设计的那一天一滴眼泪都没流,但是刘娟儿一句“委屈”让她彻底崩了。
刘娟儿抱得更用力一些,试图给她力量,“过去了,幸好。”
刘惜之擦干了眼泪,“大姐姐,我划伤她是为了让她记起教训,我害怕,害怕她今天害不了我,明天又想着什么诡计来害我,或者我身边……的人。”
她顿了顿,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大姐姐,你是第一次带秋离回刘府是吗?”
刘娟儿点头。
刘惜之紧接着问道:“刘婵媛有跟秋离接触吗?”
话问出来的时候,大家心里同时都是一震。
“你是说,我被下药这事是二,不,刘婵媛指使?”
这么毒辣的人,刘娟儿不想再认她做妹妹。
刘惜之脸色很难看,她眼神闪了闪,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确定,但是她也许害不了我,就想害我身边的人,我只是这样猜测,她在刘府一个字都没透漏是划伤她的吗?”
“是戴管事送她回来的,听母亲说她自回来后一个字都没说,所有人问她怎么了,她一个字都不应,三婶还因此哭晕了一次,最后祖母下令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祖父的亲笔信,但只有祖母一人看过,不知道写的什么。”
难怪一点风声都没流出来,原来是刘府让人封口了。
虽则她曾经恐吓过刘婵媛,但她因此而真的不说,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越是这样,她心底越是认为指使的人就是她。
“要不,我们拿秋离来问问吧!”刘娟儿说道:“真是秋离做的话,这个人是断不可留在身边了。”
刘惜之摇了摇头,“不可,大姐姐你是在甄府被下药的,甄府难脱关系,而且万一她抵死不认,甚至反咬甄府一口……”
刘娟儿打断她的话,“是姐姐考虑不周了。”
“大姐姐,先不要打草惊蛇。明天你回萧府,让我跟着过去小住几天行吗?”刘惜之期盼地问道,她得好好观察一下秋离。
“可以,我知道你是怕我身边还有人害我,不让你跟着,你也会想别的办法的,我何必让你舍近求远呢!有什么事,你就放手去做,横竖在萧府有我和你大姐夫担着,但切记不可冒险。”
刘惜之重重地点头,才想起一事,复又说道:“大姐姐,萧府请奶娘了吗,若是还没就把现在请来这个带走吧。”
刘娟儿笑道:“只要孩子肯吃她的奶,我断不会让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