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听见陈江流带回来的诏令,青牛村的上空就染上了低迷。
半天匆匆而过,在城外吃完大锅饭,本该休息的人们匆匆与家人团聚,所谓的,不过是那个所谓的诏令罢了。
陈江流一身阴霾的进了李家再没出来,一干村民也不会真的收拾包裹去西梁,只能一家人关上门说说小话儿,至于说了什么,那就只有自家人知道了。
杨三叔热血上头,吼了那一嗓子别提多后悔了,在老村长面前装傻卖好的是他,在心中咒骂泗水城的人也是他,但他看似憨傻,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村长由着自家儿子卖蠢,烟袋锅子被他吸了一口又一口,最后也在杨三叔的搀扶下进了李家。
对此,不单青牛村的人觉得理所应当,就连那些外村的和吉乐镇上的也都十分认同,虽然有的人也心痒痒想参与其中谈论,且不论自身几斤几两,这等私密之事,却也只能说与信任之人听,众人明白,就只能收拾收拾回家关门猜去了。
再说李家小院儿,炊烟在上空索饶,堂屋里一派肃然,刘氏带着若雪若凌在灶房里早早的就忙活了起来,可有时挥动铁铲的时候,刘氏那本该温温柔柔带着笑意的眉眼也染上了愁意。
圆桌旁,老村长与老刘头照旧坐在上首,虽然斡勒纳郁不在,可李家从来不论身份,只说尊重,桌上摆放的三个白瓷茶壶里渲染着茶香,里面搁置的几片薄荷,恰到好处的给这压抑的气氛中添了一丝清凉。
“锦弟,你怎么看?”陈江流如此说,没人觉得意外,这屋里屋外尊贵的不知多少,可若锦绣开了口,哪个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如此,几乎已经在众人心中定了型。
锦绣无奈一笑“陈大哥.....”
陈江流见锦绣如此,眼中几乎有了泪光“锦弟,锦绣,如今斡勒纳郁不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知道的,如今兰城战事已经越演越烈,北域内忧外患,其余几国会不会有动作还尤未可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着有些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可长长伸出的手却已经扯住了锦绣的广袖没有放手
“我已经擅自做主让吉乐镇与西梁结了盟,就算斡勒纳郁说话算话,可还有兰城外的前西梁王的兵,我如今所为对于朝廷来说已经不能容,可我若是.....”
陈江流咬着唇瓣说不下去了,可那满脸的不堪与挣扎却是都落入了众人眼中,堂屋中没人说话,有不敢,有不忍,有不愿.....
“你若是再不遵诏令,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定会让天下人皆知你是叛国之人!不单你一人,就连你爹也会受你牵连.......”锦绣任由陈江流将自己的袖子攥的尽是褶皱,可该说的却是一个没少,看着陈江流面上的痛楚与屈辱,锦绣悠悠一叹
“你没错.....”这句话锦绣说的掷地有声,寂静无声的堂屋里,只听的见锦绣清冽却沉稳的说话声,看着陈江流抬起头露出的红肿不堪,却满是不可置信的眼,锦绣勾唇温润一笑,肯定的重复道
“你没有做错,相反,你做的很好!”用没被扯住袖子的手为陈江流续上一壶茶,锦绣用那种极有韵律,让人不自觉心中安宁的语调说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已经护的百姓们安然无恙,虽有牺牲,却不是你情愿,你且看看这青牛村里的百姓哪有一个对你有埋怨?”
将茶盏放到陈江流面前,锦绣看着他那双挂着两个泪包的眼,噗嗤的笑了“征兵之事自古便有,如今百姓的不满皆是因为被舍弃在先....”
陈江流嗅了嗅那带着凉意让人心神通畅的茶,捧起来,悠悠的喝了,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听着锦绣分说。
他知道他身为男子,不该总是这样依赖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可他没办法,这种时候,他想起的不是往日与他相伴解决问题的梁慕,而是眼前这个眉目清冽,眼带柔情安慰自己的李家锦绣。
“泗水城先前做出那档子事儿,逃不开朝廷内乱之争,我们不过是被舍弃的棋子罢了!”锦绣说的不甚在意,可那黝黑的眸子却尽是冷意
“如今我们与西梁结盟是真,这些人若是不知还好,知道了,定然会做出一番文章。不过不怕,我已经让斡勒纳郁加快动作了,国书不久后就会到,这通敌叛国自是不成立。”
锦绣说的有条有理,引得一众人都将目光加注在她身上,陈江流原本快要奔溃的情绪也渐渐收拢,却见锦绣抬指轻敲桌面道
“且不说因为泗水城我们损失多少,为何你递交的奏折还不到!只说如今征兵,百姓怨声载道.....”看着陈江流被咬破的下唇,锦绣凝神半晌悠悠道
“我能处理,既不让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去送死,也能报我们被舍弃之仇!不管是知州、是主事,是副使还是将军跟校尉,泗水城里定有猫腻!”锦绣半眯的凤眸里闪着寒光,咧开的红唇,露出里面的森森白牙。
“先让他们乱上一乱,之后我再行部署,这次说不得会玩一把大的,不然朝廷内乱不说,外还有人觊觎,实在是让人恶心!”
锦绣长眉挑了挑,除了那股子让人心惊肉跳的寒气儿,更是自有威仪,却见锦绣眼珠一转,望着陈江流道
“只不过,还需要陈大哥你与他们周旋,这西梁攻城之事是真,还要与他们说道说道,为何行如此下作之事?这征兵之事能托就拖,还要跟他们说说,这吉乐镇治下有多惨!
若是不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