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三水将一切想的清楚再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杨承志笑眯眯的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唇角的笑容,杨三水顿觉不好,可面上杨三水却是半点不露。
只是借着蹭了蹭鞋底儿的功夫望了一眼对面,这一看却是看的心一凉,那竹筒他认得,是杨承志家中的,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显然,他此举并不单纯。
杨三水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越跳越快,看着杨承志那张相处十多年的脸,此时竟觉得那般陌生,他现在哪点儿像人,分明比那野兽还不如!
“叔,我去解个手!”杨三水到底还是开口了!他怕他再犹豫,自己就连去给村里人报信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负着手望着城门的杨承志回头笑得满是深意“三水,你不会也背叛叔吧?那黄老大走了便是走了,可你却是不同,你我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啊,你真的要背叛我吗?”
“叔!您说啥呢?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您?若是没有您,哪有我的现在?”杨三水望着那已经将竹筒分喝干净来笑眯眯归还竹筒的兄弟,心下苦涩,却还是一派坦然的睁大眼睛看向杨承志!
“叔就知道!你且去吧,不要远了才是!叔若是找不到你,会乱想的!”杨承志笑着拍了拍杨三水的肩膀,便转身迎上了那兄弟二人!那一派温和模样下谁知道会藏着那样一颗丑陋的心呢?
杨三水笑着点头,心中却满是悲哀,平常那些不伤人命,他做了就做了,哪怕死了要去地下受尽百年磨难,可谁让他救了他呢?可是,这每日相处的村民若是死在他的手里,他却是做不到的,哪怕不是他的错,他也做不到!恩情啊,就让我下辈子再还吧,叔...........
却说那杨承志一边跟那王氏两兄弟言笑晏晏,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是望向了那渐渐走远的杨三水,莫说那脸上的笑意未曾蔓延到其中,那眼睛里甚至找不到点点温情!
父不父,子不子,孙不孙,他杨承志从小便未曾期待过什么,那满是污秽的童年他未曾想过强加给自己的儿子。可却也未曾享受过半点儿父子亲情,自己的儿子反而像极了他爷爷!
该怎么说?血液里流淌着凉薄肮脏吗?三水啊,原以为,即便是死,你也会跟着我的,却原来也不过如此,什么不是亲儿胜似亲儿啊,就连与亲儿都不亲的我,又怎么敢对你心存期待呢?
看着渐渐走远的杨三水,杨承志心下越凉!可是再瞧着那不远处的李樊二家那高大的门庭,杨承志心中却是无法抑制的泛起喜悦,眯眼扫过站在自己跟前不住晃荡着脑袋的王氏两兄弟,杨承志唇角笑意越凉!
“我说、杨表叔,你不是说这酒不上头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好晕呢?”那王家老大这句话才嘟囔完,便扶着脑袋躺倒在地,他弟弟心觉不对,尤其是借着月光看着那笑容诡异的杨承志,这感觉越真切。
“你、你!给我们下药了?”那王家老二晃着眩晕不已的脑袋坐倒在地,却仍旧不放心的将自家哥哥的脑袋抱在怀里,睁着迷蒙不已渐渐硬的眼皮,质问道“你要做什么?对村子不利?”
“聪明的青年!可惜啊,你知道的晚了,我只要把这门打开,一切便有结论了!你们两个若是好好睡着,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也不一定哦!”杨承志与那王家老二打趣着,脚下却是朝着大门走去。
“不!你不能!你也会死!你到底为什么?”那王家老二一下一下的拿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强撑着咬牙问道。
“为什么?一己私欲呗!村外的血流成河不也是吗?我送他们早登极乐,不受苦楚有什么不对?”杨承志说着,一边摸索着石门边上的滑锁。
“你就瞧瞧,这李锦绣怎么会有这么个脑子,我估摸着啊还是山精野怪上了身了!李家啊,有如今这么些荣耀也该知足了!月初那女人在底下也该等急了,不知道那锦绣有没有去报道,还是在等着她这群兄弟姐妹呢?”
杨承志神神道道的嘟囔着,那王家老二却是再也撑不住昏倒在地,而那个他一直惦念着的铜锣,却是握在杨承志手中。杨承志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禁出一声得意的轻哼,杨三水,即便是你现在去告诉他们,怕是也来不及了。
这一想法才落,杨承志便将手中的铜锣一扔,撸胳膊挽袖子将最后的一个滑道打开,缓缓的拉开了门!那高达一丈的石门就那般缓缓的随着他用力的推拉,打开了......
...........................................
却说此时的杨三水,他还不知道杨承志早已不相信他了,甚至,那竹筒里的酒也被杨承志下了见效齐快的méng_hàn_yào,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对于这一切,杨三水却是一无所知,他绕了路,而后便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城墙。
一路奔跑着,杨三水也将这如今越激烈的斗争看在眼底,看着青年们不顾满手鲜血仍旧卖力的往下砸着石头,也望见了那些来来回回不断搬着大石与沙石却满脸麻木的中年人,更是看着那一东一西的三个身影,虽然肩膀窄小,可却坚强的扛起的整个青牛村的天空。
“村长,老村长,村长爷爷!不好了,杨承志,他要打开西城门!我怕我王家的两兄弟已经被害了!”直到一直跑到了战火最为猛烈的西城门,杨三水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顾忌那满墙的村民,杨三水就这般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