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巫师卜咸求见。”戴言与詹何交谈正欢时,唐鞅进来报告道。
卜咸?戴言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原来他就是那个咒死了子偃的巫师。说实话,经过了穿越这样的事以后,戴言对于鬼神也有些将信将疑了,对于巫师这样的人,他内心里着实是有些惧怕的。但是逃避从来,戴言从来都是一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
于是他立即就向詹何起身施礼道:“今天叨唠先生了,在下今天有要事,无法招待先生了。改日必定好好招待先生。”
“无妨,公子处理自己的事就可以。反正现在宋地大雨,老朽也无法离开。老朽对于宋国殷商之民风也颇为好奇,也想多多体味贵国之君子之风。”詹何从容说道。
戴言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詹何,“先生可收下此令,别的地方不敢说,有此令,别的地方不敢说,我丰邑随先生去得。”这就算是戴言感谢詹何为他讲解天下的形势的答谢了。
“如此多谢公子了。”詹何毫不意外,从容收下令牌后很快退去。
戴言在正堂接见了巫师卜咸。看到他那阴鸷的面容,就知道这巫师卜咸不好对付。
“属下之前就劝过公子了,天命恒在,而鬼神则不可不敬。我宋国之制度乃与鬼神之盟誓,故不可轻易也。而公子却不听属下之言,轻慢甚至侮辱鬼神,故而才有此前之天罚大劫。敢问公子,现在可知鬼神之威否?”卜咸见到了“公子子偃”,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都感觉这位公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过他方一坐下,就是以面带威胁的口气来与戴言说话。
“鬼神之威确实厉害,然而本公子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吗?由此可知鬼神之威也是有限的,天命也是可以转移的,制度又有何不可更易之处?巫师今日到此,想来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跑来与我问好的,有何事就请明言说吧。”戴言本来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是他一见到这位巫师卜咸,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了怒气,他说话说出来的声音都极为不客气,仿佛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一般。
“呵呵,公子请不要动怒。属下今天到这里来是带来了此地贵族和巫师们的倡议,因为最近连降大雨,我们丰邑也有许多地方遭水灾了,这都是泗水河伯陵发怒了啊。要想大雨停歇,洪水退去,必须好好的供奉河伯。”卜咸淡然的说道。
一听到供奉,戴言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在公元前四世纪的时代,每一个“供奉”都意味着一件人间的悲剧。
像历史上魏国西门豹治邺的时候就发现的,邺地频遭水患却不思如何治理,却净想着以取悦鬼神的形式让自己免遭灾祸。然而宋国作为殷商后裔,在对鬼神的崇拜上可以说整个华夏国家中简直无人能及。
宋国对鬼神崇拜到什么地步了呢?历史上被骂做“蠢猪式仁义”的宋襄公在和楚国交战以前也雄起过,他帮助齐国太子昭登上了齐国国君的地位,因而有了名气。然后他邀请宋国周边的国家举行会盟,诸侯会盟需要祭品呀,他就直接把鄫国国君抓了,在睢水外直接将他杀掉祭祀。像诸侯盟会时以他国国君直接作为人殉的国家,春秋时也只有宋国这么独此一家了。由此可见宋国尊鬼神之传统。
“那么要如何供奉泗水河伯呢?”戴言压下身体的怒气,问道。
“如今天降大雨,丰邑遭灾,这都是因为我们之前对鬼神不敬,河伯陵发怒了才有这种后果。要想免灾,我们需要用财物贿赂河伯,用美食供奉河伯,用美女取悦河伯。故此属下恳请公子下令征收百姓供奉河伯之免灾钱,每户三钱;再请公子准备五谷与五牲作为河伯之祭品;最后还需要公子从本邑中选择一名及笄之少女以为河伯之妻。如此天上的大雨方能停歇,洪水之灾也能及时退去。”卜咸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收税,准备五谷五牲以为祭品我都还可以理解。以少女作为活祭品献给河伯,巫师难道没有收到君上的法令?现在整个宋国都严禁以活人做为祭品,巫师难道是要公然违抗君上的命令吗?”戴言满脸的怒气。
说起来,子喜取得宋国的权力以后,其实也看到了整个天下礼乐的彻底崩坏,各国之间的战争越来越频繁和残酷,要想不被他国灭亡,变法强国都是必须的选择。而人殉这么残忍的行为一直都是受到天下有识之士所声讨的,即使宋国国内有着浓重的人殉传统,他还是顶着压力发布了禁止以活人为殉的法令。但是宋国作为传统的公族大国,公族在地方一直都拥有强大的势力,这种法令能否严格执行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公子,只有如此做才能令河伯满意啊。”卜咸脸上一副我都是为你考虑的表情对着戴言说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公子莫非是忘记了天神的惩罚,公子能够幸得一条命就应该多感谢天神了,如今还不忘消除鬼神对我们丰邑的恶意,公子你这是要把我们整个丰邑都拖下水啊。像这样的作为我们丰邑自有贤人知道这种事的厉害,如此我自然会请他人来协助做好此事。”卜咸从容说道。
丫的,这是想把我给架空呀,戴言心中恨恨的想到。再想到之前那些一直与自己对抗的贵族,戴言觉得卜咸所说的威胁未必就是虚言,这些贵族们恐怕早已经开始与这神棍勾结到一起了。如果自己在自己的封地上都站不稳脚跟,那么他以后恐怕在整个宋国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