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而是无心的。
无心的身体已经被尖刀砍烂,从黑红的伤口里流淌出纯色的血液。
我的胃在搅拌,忍不住吐了。
父亲闻声,立马赶来,当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不由地呆了。
然后,他跪倒了下来,冲着无心的尸体。
我伸张着手抓向自己的脸,竟感受不到什么才是真实。
6
父亲在哭,却没有声音,他只是在流泪。
我的内心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做出怎样的表情。
突然,我疯了般嘶吼,指着这个身为我父亲的男人,大声道:“是你!是你!是你杀了他!”
父亲颤抖着身体道:“是我?是我杀了他?”
我说:“没错!每天夜里,你的第二人格都会偷偷地出来走动!然后杀人行凶!杀死母亲的人是你!杀死弟弟的人也是你!”
父亲大声道:“真的么!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别的灵魂?”
我吼得更厉害:“每天夜里我都盯视着你,阻止你行凶!只有母亲死的那天还有昨天…我睡得太早,才没…”
我用力地扇自己耳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昨晚没早睡,看紧你的话,弟弟就不会死,他不该死啊!他才只有三岁!”
我越用力,身体反而感觉越麻木。
麻木的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我的脸上有红色的液体飙出。
不知是粘在我身上弟弟的血液,还是本来就是我的鲜血。
我只感觉我打的越用力,心中的愧疚便越减少一分。
我就用这种方式,企图得到命运的救赎。
父亲也突然用手抽自己耳光。
他抽的很慢,却非常狠,是那种看到了都会钻心疼的凶狠。
他好似在自责,他应该自责!
不,他不光应该如此,他更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7
终于,我和父亲达成了约定。
在夜里睡觉前,我将他的身体牢牢绑死。
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再次行凶,对我产生威胁。
我也可以安然入睡,没有后顾之忧。
父亲从市场买回了最结实的锁链。
我像囚禁死囚般将他完全捆绑。
我争取不让他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并且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我将刀具继续藏在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父亲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比愧疚更多的,居然是怜悯。他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会同情我!
我冰冷冷地看他,就像是看向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父亲突然说:“抱歉…”
我说:“你为什么要道歉?”
父亲说:“我没有保护好你,反而成了威胁你生命的恶人…”
我说:“如果你真的怀有愧疚之心的话,这句话就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应该对我的母亲还有弟弟说。”
我很小声地说:“如果他们还听得到的话…”
父亲淡淡地说:“他们听得到…因为我也会去那个地方找他们…”
我说:“只不过现在我还不允许你死。”
父亲的头埋得更低。
我说:“我一定要等你将我养大成人,而我有能力亲手杀死你的时候,再让你去死…”
父亲说:“你现在就可以让我死。”他闭着目,视死如归地挺起胸。
我冷笑说:“我要让你活着,让你活在困苦与内疚中。我要让你好好地看着我长大,看着你的亲生骨肉是如何恨你入骨…”
8
这夜,我睡得很香。
我终于不用担心住在父亲体内的恶魔会再一次苏醒。
于是,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这样的时候不多,毕竟我已习惯了失眠的生活。
9
醉人的清早,浓郁的青草香气中混淆着新鲜的血液气息。
我的身体在冒冷汗。
我蹑手蹑脚地走入父亲的房间。
父亲已被谁用刀刺死,他的尸体还被牢牢地捆绑在木床之上。
我的后背已经发凉,脑子已没有了思想。
就连时间都好像静止在这一刻。
我不禁怀疑。
难道——
我也遗传了父亲的症状?在夜里会出现第二个杀人的人格?
难道——
杀死母亲、弟弟、父亲的人是我?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无意识所作出的判断往往给加伤人。人的自保思想多会逃避现实而指责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