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门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待他,会害死他你知不知道?”

8

父亲抬头看人。

他看人的动作很有趣。

他是先用额头看,再用下巴看,最后才使用眼睛看。

他斜视着龙嫂,就像看待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龙嫂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她似乎理解了我为什么不会反抗。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父亲的这个眼神预示着,无论怎样的事他都能干得出。

当然包括杀人,而且是所有人。

所以没有人敢忤逆他,就连气势凶狠的龙嫂也不能。

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极了夹着尾巴逃跑的土狼。

父亲笔直地站在原地,然后拿起半瓶勾兑了的劣酒。

咕咚咕咚地将劣酒吞入腹中,然后缓缓地闭眼。

当他睁眼的时候,眼眶内测已经渲染出一层分辨不清颜色的恐怖光泽。

我上次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是母亲离家出走的那天。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母亲。

起初我一直以为是母亲抛弃了我们父子,她不愿回来。

后来我才意识到,在母亲出走的时候,她便无法回到这个家中。

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很有可能,母亲已惨死在了父亲的屠刀之下。

9

现在,狭小的房间内只剩下了我与父亲两人。

房间的灯光昏暗,父亲的倒影俨然像是神案上的魔神。

深不见底的黑夜在广袤的苍穹蔓延。

我的眼前也只剩下了不见终点的黑暗。

纯黑的梦魇。

10

我不记得那一夜我是怎样度过,因为每当我回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我都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连记忆都强行阻止我回忆起这段痛苦残暴的往事。

我只记得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已经足够做太多太多。

11

次日。

当我傍晚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伫立在大门口。

我握着钥匙的手颤抖不已,心中陡然攀升起一股强大的不安。

我突然回想起父亲对我所做的一切。

恐怕今天他就会对我痛下杀手。

家里已穷得见不到一粒米,可他每天却还能痛饮烈酒。

这个家已被他败坏的不成样子,他若想活,我无疑是他的一个负担。

所以我只能死,我的死能换来他更舒适的活。

我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变成他餐中的美肉。

他一定是一个喜于人肉的野兽。

所以此时站在门口的我只能想着逃跑,不知去处的逃跑。

一想到逃,我的心中便充满了能量。

我向着黑夜更深处迸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缓缓地下脚步。

我的内心突然激荡起一丝愉悦,紧接着便是潮水般的凄凉。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也很无力,很渺小,也很无助。

所以在我哭的时候,我哭的很尽兴。

即便在父亲的百般折磨下,我都没留下过一滴泪。

可脱离他的魔爪后,我却不能自已地掩面痛哭。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自己哭了很久。

12

夜已深,深得可怕。

很深的夜让人怀疑光明是否会如约而至。

仿佛这一夜的到来,世间便永远都会是不见天日的黑夜。

于是,我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个数着星星。

星空璀璨,却不见银河的终点。

我感到冷,是一种无家可归的冷,是一种无人可怜的凄冷。

人会在黑夜中想很多事,我也不例外。

黑夜好似给了许多人深不见底的脑洞。

我却在这脑洞中越陷越深。

我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决定。

回家。

没错,就是回家。

我突然意识到,不论怎样的不幸,都是我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不应该去逃避它,而应该去面对它。

即使战胜它的希望很渺茫。

但那也是我必须所走的路。

于是我踏上了这条路,步伐似乎比以往更加坚定,也更有力。

我不自觉地挺起了胸,我发现,自己可以站的很直。

13

门开,屋内漆黑一片。

怎么?父亲还没有回家么?他又在外面酗酒?

当我想要开灯的时候,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股味道足以令人窒息。

我飞快地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环望,发现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牢牢紧闭…

我的一颗惊心突然高悬起来,我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我依靠着对家中物品摆放的记忆摸黑前行,步步走到了厨房。

厨房中似有气体泄漏的声响,我发现,那是煤气罐放气的声音。

我立刻关闭煤气,打开窗户…做着一系列自救的措施。

然后,在我开灯的刹那,发现了平躺在地上的父亲的尸体。

他死的很平静,似乎像是睡着了。

从他脸上再也看不出凶悍的那一面。

好似平日里盛气凌人的他却都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

他去的时候一定不会很痛苦,起码我这样觉得。

14

所以,我是什么感受?

我偏偏没有感受。

我已经变得麻木。

不论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折磨都令我感不到任何触动。

我目光平静地看他,就像是看完了一场不咸不淡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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