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死,在开阔地重整骑兵队伍,他们这些小卒,就杀不了我。”
胡车儿在心里莫名地激励着自己,同时拼命忍住痛楚,加快马速,他又中了三箭,身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铁铠下的衣物,所幸都不是致命伤。
比起其他普通骑兵而言,身为主将的胡车儿是十分幸运的,他胯下的战马是一匹飞快的良驹,身上的铁铠更是张济赏赐的的精甲,虽然几支弩箭从不同方向射中了他的手臂和后背,但势头已经衰减,刺穿铁甲后没能够造成致命伤害。
凭借着这个优势,重伤的胡车儿带着几个亲兵,奇迹般地第一批冲出了山道口。
但奇迹也仅仅到此而已了,甫一出山道口,他胯下的战马就骤然马失前蹄,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山道口外,已经密密麻麻挖好了陷马坑,胡车儿几乎是和几名亲卫同时落地的,有的亲兵运气不好,直接摔倒了胳膊,只有血流不止的胡车儿和两名亲兵还勉强爬了起来,徒步挣扎着继续向前逃命。
胡车儿重伤之下,已经知道今日是难以活下去了,但当看到眼前突然涌出无数敌军士卒的时候,逃生无望的他还是凶性大发,不肯投降,大吼一声,拔出身上的环刀,仿佛自己还是张济麾下的骁将在冲阵一般,瞪着受伤充血的眼睛向敌军冲去。
“砰”胡车儿的环刀砍倒了一面盾牌上,但在下一个瞬间,他重伤的身躯就被四支长矛从不同方向刺穿了身躯,这一次张济赏赐的铁铠没能够挡住长矛的突刺,胡车儿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长矛的锋芒搅烂了,他吐着鲜血,仰首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其他两名亲兵已经被斩杀,然后有一名队率冲上来手起刀落,将这名张济麾下的骁将一刀就砍下了脑袋······
当魏铉带着蹶张士,从山岭退到山道口的时候,短暂的厮杀已经结束了,一名队率激动地提着一枚人头,跑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这就是张济麾下骁将胡车儿的头颅,已经从重伤未死的敌军骑兵口中,反复验证过了,就是胡车儿本人无疑。
看着贪功冒进、中了埋伏的骁将胡车儿,就这样被小卒轻易砍了脑袋,魏铉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大笑,他看着这个队率,格外问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脸上、衣甲上还染着鲜血的队率一听魏铉询问,十分激动,立马说道:
“都尉,下吏鹿磐,是丙屯的队率。”
“好,我记下了,你立了大功了。”
魏铉哈哈大笑,拍了拍这个英勇的队率的肩膀。这一次的伏击出乎意料的顺利,而且还有意外之喜,竟然将张济麾下的骁将胡车儿都给杀了,估计让弘农的张济得知,怕是要捶胸顿足,暴跳如雷了吧。
河南地和弘农濒临,对于弘农境内的大军调动,也是心如明镜,裴潜心知战事一起,河南地定然就会沦陷,雒阳城残破不堪,不足为守,打算带着少量军民,退往偃师、巩县,而魏铉则认为弃守雒阳乃是不得已之举,却不可不战,一旦让函谷关的胡车儿率骑兵追上,只怕就是灭顶之灾。
于是裴潜与魏铉各自分头行事,裴潜带着军民,装作弃城而逃,放出要逃亡河内的消息,而魏铉则带着一千步卒,反方向潜行过了谷城,准备在进入河南地的最后一段山道上伏击弘农追击的骑兵。
没想到,不仅歼灭了多数的弘农骑兵,还伏击到了胡车儿,看到这枚死不瞑目的头颅,虽然还是要率军撤退的魏铉,心中对接下来的战事也涨了不少的斗志。
但河南地只是小规模战事,大战场在河东,还有河内。
“希望身处河内的河东大军,能够早日拿下野王,迅速回援安邑吧!”
魏铉眼光深邃,望向远方,再不像刚刚和鹿磐对话时那么得意和自信。
···
汎亭
张辽驻马在原野之上,他看到了不远处列阵以待的河北兵卒,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嗅到了战争的气息,焦躁地打了一个响鼻,不断刨动马蹄,将马蹄下的干燥土地刨出了一道印痕来。
甘陵率领河东大军拔营东向,进驻到了获嘉境内的隤城,下令驻扎修整,与麹义的援军隔着清水对峙,如果再加上汲县的吕布,刚好形成了三角互对之势。
甘陵与麹义,麹义与吕布,吕布与甘陵,都是敌非友,其中吕布的压力最大,他麾下收聚了一千残兵,却要在两个方向面对兵马上万的敌人,军心一直动摇不定。
若非麹义和甘陵双方都投鼠忌器,只怕吕布这点兵力,早就被他们派兵拿下了。
吕布的残兵夹在两股大军之间,艰难求生,但是吕布却不想即刻渡河,尽管张邈也已经两三次派遣使者,来邀请吕布入兖共商大事。
但吕布还心存念想,想要在两虎相争的契机下,寻隙能不能牟取暴利。
而麹义和甘陵却迟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交战,双方都在忍耐,寻找最佳的作战时机,只是不断地派遣斥候、轻骑试探对面敌军的底细,为此清水沿岸多有小规模的交战发生。
而张辽今日,带着甘陵拨给他的三百羌胡义从,已经越过了清水这条界线,深入到了共县境内,直到在汎亭遇上了一支兵甲精良的河北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