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琨的能力是有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得他诚心投效,阎行自然是欣然接纳,但阎行也能够看出,徐琨心中那股想要复仇的蓬勃yù_wàng,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徐荣战死沙场,死在乱军之中,徐琨能够归咎的,是李、郭张、樊等人。这么多的西凉军将校,个个拥兵自重,称雄一时,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复仇,无疑是比登天还要难。
而苦求不得之下,就只能够仰仗他人之势了。
不知为何,阎行竟一时出神,想要了当时在帐中苦苦哀求自己助她复仇的董黛,如今王允身死,吕布出逃,想必她那颗复仇之心也能够消停一些了,不必再一个人苦苦独食这种仇恨繁衍的恶果。
念及当下,阎行还是伸手将拜倒在地的徐琨扶了起来,他看着徐琨的眼睛,诚挚地说道:
“当年我身陷于董营之中,朝不保夕,还是亏了子玉相助,才得脱大难,更兼你我原是知己好友,今日子玉来投,我岂有惧事不纳的道理,今后你我二人戮力同心,何谈大事不成!”
“彦明。。。”
闻言的徐琨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着,声音有些哽咽,却是没能再说什么。阎行轻轻拍打他的后肩,原本想要告诫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他深邃的目光越过了徐琨,直透窗外。
乱世之中酿就的仇恨,又岂是他只言片语能够化解得了的。
安抚完悲愤交集的徐琨之后,阎行退出了他的居所,驱驰劳顿,想要返回自家的房中,这个时候又有典韦找上门来。
“校尉!”
站立时宛如一尊黑色铁塔的典韦,大步向阎行走来,他向阎行行了军礼之后,迅速说道:
“新丰城中有一伙轻侠少年,想要投军,人已被韦带到了外面,不知校尉是否要接见?”
听完典韦的话后,阎行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如果说徐琨投效自己,乃是形势使然、水到渠成之事,那么新丰城中的轻侠少年,还要来投靠自己,就真的是出人意料了。
西凉军在关中的声名,不似在关东等地那般狼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大兵西进以来,各城各邑,真心投奔的官吏、大姓寥寥无几,无非是迫于形势,为保全身家性命,才不得不投降献城,与西凉军虚与委蛇。
而李傕、郭汜等人的兵力膨胀如此之快,除了收拢原本的西凉旧部之外,多是通过强征丁壮,招揽羌胡之众,收纳降卒等途径,像关中当地的汉家黔首,亲自来投军的,绝无仅有,今日竟然就被阎行遇上了。
阎行心中好奇,他知道典韦在疆场上凶猛无比,挡者披靡,可在平日里,在军中处事敦厚,不是逢迎阿臾之人,此事定然不是虚妄,当下也顾不得歇息,就让典韦将那伙轻侠少年的首领带进堂来,自己要亲自见一见。
典韦领命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就将一名布衣的青年男子带到了堂中,前来觐见阎行。
阎行仔细打量来人,只见他年纪二十来许,身材魁梧,步伐稳健,待走到堂上近处停下后,看他额裹帻巾,浓眉大眼,肩膀挺拔,单薄的布衣穿在身上,反被他身上的肌肉给撑了起来,身躯轮廓每一根线条就像刀刻上去一般,目光的神华远超常人。
来人却是不敢像阎行那样打量,他小心看了一眼之后,看到阎行身上的大铠衣袍后,就随即俯身下拜,口中瓮声说道:
“黔首鲍出,拜见校尉!”
阎行戎马倥偬,以军功入仕,喜好勇猛之士,看到鲍出的体量姿态,他笑了笑,暗赞好一条昂藏汉子,伸手让他起身。
“听说你想投军?”
阎行好奇地看着站起身来的鲍出,鲍出的身躯虽比典韦略低,但却也是高大挺拔,尽显武勇之气。
“小人年少时,身受校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日在城中又得见校尉虎威,感佩之下,寻念为校尉效力,故而带着城中的些许好友,前来投奔校尉。”
“哦,竟有此事!”
听到鲍出年少时受过自己的恩情,阎行心中就更加惊愕,他自己往来关中多次,但却对这个昂藏青年没有什么印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救助过这个青年。
“中平四年,就在长安城的华阳大街上,出与母、兄遭遇歹人拦路为恶,多亏校尉出手相助,校尉当年的神态小人至今依然铭记在心。”
鲍出连忙向阎行解释此事,数载未见,阎行外貌变化倒是不大,故而他才能够一眼就看得出来,可却不知道阎行这种大人物是否还记得当年在长安街道上举手相助自己的这样一桩小事,若是他真的记不起来,那自己这番投奔,处境就显得有些窘迫了。
“中平四年。。。”
阎行口中念叨道,脑海中也开始往回忆过去。
受鲍出提醒,阎行倒是很快就将中平四年在长安大街上事情想了起来,当时自己潜入三辅,刺探军情,碰巧和阎兴在长安大街上击退一群恶少年,帮助一个勇武少年救出母亲。
没想到,当年的那一名勇武少年郎,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魁梧大汉。
想到这里,阎行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他起身来到了鲍出的面前,笑问道:
“可有表字?”
鲍出躬身答道:
“小人字文才。腹中虽少文才,但这一身力气,在新丰城中,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阎行拊掌大笑,赞道:
“好,纠纠武夫,公侯干城。”
眼见鲍出衣着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