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溪寺三个字,果然让曹嬷嬷脸色大变。
秦矜尖锐的指甲刺痛她手臂肌肤,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皮肉被人揪着掐着,剧烈痛楚让人无所适从,仿佛被藏毒的虫类啃食皮肉一般,翻滚的血液统统流向手臂位置。
嘴上再怎么厉害,也扛不住皮肉上的疼痛。
“秦矜小姐,你快放开我,老奴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若是有个好歹,就无法在老夫人跟前伺候,那时,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曹嬷嬷一脸扭曲道。
秦矜看着她吃痛,手上的力道加重,掐着她手臂上的松弛的皮肤不肯撒手:“曹嬷嬷是识大体的人,您都耄耋之年,齿落唇钝,犹如风前残烛,早就一只脚踏入黄土之中,何必惦记红尘事。若真是当不住痛楚就这么去了,祖母身边还有方嬷嬷可以伺候,不用曹嬷嬷惦记。”
这话听着耳熟,就像片刻前她刚刚说的一样恶毒。
曹嬷嬷登时气得面红耳赤:“秦矜小姐,您今年才舞勺之年,还有两年尚能及笄,怎能学着那些恶毒妇人一样,随意出口成脏,诅咒老奴呢。”
教训的话脱口而出,立刻换来秦矜冷笑:“我虽只有十三岁,可却明白,哪些人待自己真诚,哪些人虚伪的可怕。曹嬷嬷。你可是在说自己,就是那恶毒妇人,秦矜刚刚一番言论,可都是学你的。”
手臂上的力量不松半分,甚至越来越重。
曹嬷嬷未料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明目张胆的动手,手臂上的痛楚越来越剧烈,让头皮发麻。
可是,再怎么痛疼,也只能强忍着,不可能跟主子动手。
曹嬷嬷额头冷汗淋漓,眉头紧蹙,看着情绪激动秦矜,倒吸一口凉气:“秦矜小姐,还请你高抬贵手,老奴只是奉命办事,主子怎么说,老奴就怎么做。况且,就算你惩戒老奴,老奴也不能将莲溪寺之事告诉您。”
这话,已经算是求饶。
曹嬷嬷向来仗着自己是祖母身边的红人,得理不饶人。
就算是母亲赵氏,偶尔也被她数落两句。
“曹嬷嬷,刚刚你以下犯上,按照秦府的规矩,我可以禀告二婶将你驱逐出府。”秦矜面色冷凝,默然的看向她:“不过,念在你初犯,我也可以饶了你。只是,你要将莲溪寺的如实告知,否则……”
“什么初犯?”曹嬷嬷面色苍白,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莲溪寺不就是座尼姑庵,有什么真相不真相。”
无论秦矜怎么说,也不愿将莲溪寺的事说出来。
况且,她并不知道什么真相,仅是猜测而已。
若不是因为当年偶然撞见秦矜手臂上多出的枚红色胎记,也不会猜测到老夫人的心思。更不会明目张胆的苛待秦矜。
她哪里是初犯,明明是自秦矜幼时起,就待秦矜特别疏离漠视,从未恭敬过。
这幅刁钻恶奴的模样,老夫人是知晓的,更纵容她如此。
“曹嬷嬷,你又何必藏着掖着。”秦矜有些失去耐性:“若不是因为莲溪寺,祖母不可能让我嫁给夙锦安,况且,你也不会蹬鼻子上脸,敢这么跟我说话,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别见我年幼就好欺负,以为敷衍过去就能完事。”
曹嬷嬷气息越来越紊乱,剧烈的疼痛让人脑子空白,挣脱许久,发现摆脱不了秦矜的钳制。
她似乎铁了心要刨根究底,今个儿若不给她个满意的答复,就死磕到底。
“你放手,老奴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曹嬷嬷看着秦矜冷凝的目光,心底有些发怵。
秦矜的眼神不似一个孩子,更像是经历风霜之后荆棘里盛开的繁花,绚烂的可怕,而她身上的刺也无比尖锐。
“老奴只是奉命将你阻拦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激怒你也罢,赶走你也罢。老夫人吩咐过,不愿见你,以后,所有关于你的消息她都不想知道。”曹嬷嬷语气柔软下来,苍老的身躯已经无法承受皮肉带来的苦楚,有些窒息的难受。
听了她这番话,秦矜眼眶顿时红了:“祖母真的这样说?”
“恩。”曹嬷嬷暗道今天晦气。
若是一般女子,早就被她两三句恶言恶语给轰走,哪里会纠缠这么久。
“不会的,祖母不会真的生气。”秦矜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曹嬷嬷泛着白眼,有气无力的劝道:“秦矜小姐,你若真想明白莲溪寺的事,大可自己前往莲溪寺一探究竟,不要缠着老奴追问。还有,老奴清楚的记得,您出生那一天,是我和赵奶娘亲自接生的,当时您的胳膊上并无粉色胎记,可如今,您肩膀上却有胎记,实在匪夷所思。”
红色胎记?她身上一直都有。
自她穿越而来,尚在襁褓时期起,这个胎记就存在在胳膊上。
什么胎记不胎记的,秦矜不自觉的松开曹嬷嬷的手臂,只觉天雷滚滚。
曹嬷嬷一挣脱束缚,忙后退,不敢凑近跟前:“秦矜小姐,您还是请回吧,不要为难老奴。”
她紧紧的护着胳膊,苍老的身影移动如风,飞快的撤离开,寡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初。
秦矜却并未注意这些细节,有些怔愣失神。
仔细回想当年魂穿而来的情景,当时她魂穿来时,就在县公府里,依偎在祖母怀中沉睡,小小的胳膊和手臂仍是初生婴儿那样脆弱,连抓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她以为是做梦,笑呵呵的去抓祖母头发上的金钗,使劲伸手去捞,却没有抓住,反而抓到祖母的耳垂,肉乎乎的手感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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