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多话,简单吃了些饭食,便上路往海县而去。
龙青苹性子单纯,又有几分固执。所以她才能够为了寻找苏拙,而只身来到中原。这回她认定了要做陈奥的保镖,也是同样坚定。一路上果然尽忠职守,认认真真。
陈奥走在前面,暗暗偷笑,想不到居然得了这么个实心的姑娘做帮手,倒也没有赔本。不过现在兜里只剩下十来个铜板,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陈奥道德底线还是有的,不会让龙青苹去偷去抢。再说,这种事她也未必会干。因此,这度日饮食问题,便成了头等大事。要是没钱吃饭,还哪里有力气去找段无期父子的麻烦?
看着全然不明所以的龙青苹那张自在无虑的脸,陈奥心里感叹,真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看来只有早点想到办法,成功上任,才能解决现在这个缺钱的窘境了。但是没有官凭,又没法让人相信自己就是新任的知县。陈奥终于也陷入了那个要证明自己就是自己的问题当中。
头疼了一路,走到中午,已经能够看见海县的城郭。此地不是战略要地,又临近海边,时常有台风水灾等等,因此城墙简陋,只有一圈不算高的夯土墙。
遥望北面,可以看见长江奔流入海,蔚为壮观。极目远眺,东面广阔平原,一块块方形田地,整齐排列,光滑如镜。问过百姓,陈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盐田。人们将海水引入盐田,晒干之后,将含盐的土层刮下,在经过多道蒸煮,最后才结晶成洁白的盐。
这里的盐场,规模还不算大。要到江苏浙江那些地方,几百上千块盐田整齐排列,那才叫壮观。然而由于此地位于中心地带,加上从前盐帮归四海盟控制,将总舵设在此地。因此,海县变成了东南沿海这一代产盐的总部了。
不知怎的,陈奥看着这些盐田,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趟江南之行,恐怕势必要跟这些最寻常的东西扯在一起了。而且这绝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原本以为调动到了富庶的江南,可以过几天清闲日子,油水也多了。可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他哪里还能享受得了清闲?
两人跟着来往的百姓,顺利进了城。海县不大,但来往的人流却是很多。陈奥留了心眼,特意观察,发现一路上果然有不少的武林中人。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难免要露出练家子的做派。
他们神情紧张,既要注意掩藏自己的身形,又要观察着别人,时时提防,不敢松懈。相比之下,陈奥和龙青苹就自然多了。陈奥不会武功,龙青苹又是心性不安的小姑娘,遇到好玩的物事,就要凑上去瞧。因此,他们反而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走了半天,两人又饿又渴,总归是要先吃了饭,有了力气,才能想下一步的打算。陈奥看见路边有一家不大的酒馆,在热闹的街道上十分不起眼,心想,这样的小餐馆,应该不会花多少钱,也不会有多少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是非。
想到这里,他已下定决定——就这里了!
于是陈奥当先走进酒馆,想要小吃一顿。谁知一进门,就让他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小酒馆,居然也是“高朋满座”,生意十分兴隆。
陈奥打量了一眼,发现大多都是些江湖人物,吆五喝六地再喝酒。他心想,想必这些都是些没什么钱的武林中人,到这小酒馆也是图个便宜。
抛开这盐帮之乱带来的社会问题不说,这件事倒是拉动了当地的旅游业发展,倒也算是可喜可贺。陈奥胡思乱想着,找到一张临窗的座位坐了。
小二很快就来招呼,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门面不大,但是各样小炒酒菜,那是应有尽有!”
陈奥囊中羞涩,实在吃不起炒菜,于是淡然道:“一碟花生米,两碗阳春面!”
小二一愣,想来是没有遇到客人点这么少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客官,你不再多点一些?”
陈奥想了想,说道:“那就阳春面两碗,花生米一碟!”
店小二有些无奈,正要离去,就听龙青苹忽然说道:“再来一壶酒!”
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陈奥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个小妮子就因为昨晚喝了点酒,居然染上这么个坏毛病!
毕竟还要仰仗她的帮忙,陈奥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数了数兜里的铜板,要了一小壶米酒。
不多时,小二将面条和酒端了上来,重重往桌上一搁,显然不屑于做陈奥的生意。陈奥不以为意,一边吃,一边想着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想来想去,唯有想办法尽快找到段毅,将官凭偷出来,才能成功上任,拿点俸禄,解决燃眉之急。
小酒馆里又吵又闹,一顿饭的功夫,就有三桌人因为口角,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不过幸好没有发生斗殴。但陈奥明显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憋了一肚子的火,随时准备找个不长眼的出出气。
看来此地的利益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陈奥埋头吃饭,两耳不闻身外事。
正吃着,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翩翩少年公子。陈奥正对着那里,不经意抬头一瞧。只见这人个子不高,身形瘦小,但衣着打扮却是十分考究,白锦绣袍,玉带束腰。头上玉簪束发,手中纸扇轻摇。唇红齿白,肤色白皙,两条黛山细眉似蹙非蹙,一对丹凤眼暗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