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等人转头看去,只见那汉子手指着旁边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人,满面怒容。而那小个子脸上透着一股狡猾之气。他嘿嘿一笑,说道:“我是白日做梦,你就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屁么?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那汉子身材比这人壮硕不少,一脚踢开凳子,走到那人面前,眼看着就要动手。旁边几个好心人赶忙出来劝架。与那汉子同桌的一个人说道:“这还没有到地方,就先打起来啦!师老大,你就消消火气,把力气留在后面!”陈奥看了一眼这几个人,衣着各式各样,显然不是隶属于同一门派,想来若非是知交好友,就是路上偶遇,意气相投。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因何缘故争吵了起来。联想到苏凡说的话,难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利益不和?可是现在这个地方,还不是千年以后的“上海”,能有什么巨大的利益,吸引了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只听那个叫师老大的汉子重重哼了一声,朝那小个子瞪了一眼:“要不是我好兄弟说情,今天非要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不可!”那小个子乜了他一眼,满脸不以为意,一点也看不起这个壮汉。他们吵得热闹,那掌柜的却万分可怜。他哆哆嗦嗦拿笤帚将地上的破碗扫了起来,还得赶忙为师老大端来新碗,生怕惹恼了这些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武夫。至于这被摔碎的瓷碗,自然是不敢索要赔偿的了。掌柜的叹着气,小心翼翼地走过人群,嘴里不住埋怨:“今年真是流年不利,这些粗莽的汉子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哼!”他满心不乐意,大概平常油水丰厚,根本不愿意做这些江湖客的生意。只是畏惧这些人的武力,这才无可奈何。坐在火盆旁边的一个干瘦老者端着酒碗,忽然哈哈大笑,说道:“掌柜的,你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你们这地方产海盐呢?这些人为了那些盐场而来,可都憋着一股子劲呐!你再怠慢了些,只怕连你这间店也要给砸了!”这老头话音刚落,大堂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有听到他说话的,都把眼睛瞪得滚圆。而那些离得远些的,没有听清的,都悄悄向周围的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忽然气氛变得如此压抑。陈奥有些纳闷,观望了一阵。原来这些人的目的虽然不算是秘密,但也是彼此心照不宣。但这件事却是不大好说出口的,要是有人碰巧问起来,还得找各种借口搪塞。看来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老者会公然说出这番话来。这个老者说得十分随意,把众人吓了一跳。那个师老大有些不悦,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头,乖乖喝你的酒吧!江湖上的事情,也容得你来胡言乱语么?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那个小个子似乎专门与他作对,立刻讥讽道:“姓师的,你的师长没有教导你要尊老爱幼么?”师老大拍了拍桌子,似乎不屑于他纠缠。那个老者并不领这小个子的情,也没有被师老大的恫吓吓倒,灌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想不到江湖上的事情,居然也轮到你们这一帮酒囊饭袋来搅局了!”这一下当真是犯了众怒,老头一句话,几乎把屋里所有人都得罪了。陈奥见这些汉子大多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热血方刚,冲动易怒的年纪。偏偏这老头不知好歹,还在口出狂言。陈奥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那老头喝得微醺,兀自意犹未尽,长叹一声,感慨道:“要不是当年四海盟分崩离析,华平华大侠和燕女侠双双归隐,盐帮的事情,还容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来染指么?”他这话一说出口,原本就要爆炸的人群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又冷却了下来。陈奥陡然听见“盐帮”两个字,心头一动。这盐帮可比许多帮派都有名得多了,不仅存在于武侠小说当中,在现实中也是存在的。元末明初的割据势力张士诚,就是盐帮的私盐贩子出身。难道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盐帮?他有些奇怪,正想询问身边两个对江湖比较熟悉的人——苏凡、华念苏。就见这两人脸色古怪,瞪大了眼睛。华念苏恨恨瞪了苏凡一眼,小声道:“你给我安分些,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的皮!”陈奥不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便问道:“苏凡,这些人来此的目的,与盐帮有关系?”苏凡一边向华念苏告饶,一边向陈奥解释:“滨海一带,盛产海盐。这里发生的大事,几乎没有一件跟盐帮没有关系的!盛唐时期,秀州就建了不少的盐场。后来黄巢造反,天下大乱,朝廷力量不足,这些盐场便落入了割据势力和江湖帮派的掌管之下。本朝建立以来,加强了盐铁管控,自然触及到了这些帮派的利益。于是几大帮派的人联合起来,组建了盐帮。后来么,盐帮归附了四海盟,成了一个重要的分支……”说到这里,苏凡冲华念苏眨了眨眼。华念苏故意不理他,扭过头去。苏凡干笑两声,只好继续说道:“后来随着四海盟解散,盐帮又独立出来。前些时候,盐帮的总舵主忽然暴毙,导致整个帮派群龙无首。组成盐帮的四个帮派,个个都想争这个舵主的位子来坐,这才导致了混乱。”陈奥心下恍然,原来这场热闹,是这么来的。怪不得这些武林人物趋之若鹜,恐怕不光是看!从前学过历史,盐是百姓生活的重要物质,自古以来都是暴利。从秦汉以来,朝廷便垄断了盐铁。但赋税很高,私盐买卖从来没有断绝过。而这些私盐贩子组织起来,就成了盐帮。盐帮的人大多好勇斗狠,不服从朝廷管理。不管在什么时候,这股势力都是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