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道:“这人可是真的脑子有病,记忆丧失了?可别是为了掩护陆广,故意装疯卖傻。”
邵旭道:“我请名医看过,亦也探寻走访邻里多次,这人早在来怀宁投靠陆广之前,便已失了记忆,数十年来都是如此,要人一时演戏尚且能够,半生都是这样,只怕难以有假罢。”
娄之英道:“他即失忆,居然还能做账房先生?”
邵旭道:“他只是将来到怀宁前的记忆丧失,把些古怪的奇闻当做了自己的记忆,此外和常人无异,只怕还要更精细些,做账房先生绰绰有余了。”
虞可娉道:“既然如此,陆广若在他来到怀宁后述说什么秘密,他该记得才对。如若没说,就算他找回记忆,那也没用。”
戎飞此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开口道:“也不尽然,我们查探到他少年在开封时,与陆广乃是密交。陆广觊觎朱七绝宝藏线索,也非一朝一夕了,当年便是先到江州追踪黄琛,其后才顺藤摸瓜来到怀宁。米店伙计都说,这二人关系非比寻常,陆广为人精细,平日做事都会备有后手,以防不测。朱七绝宝藏线索这件大秘密,他若和人诉说,极有可能早早告知这位密友。”
娄之英道:“如此说来,若能唤醒此人记忆,岂不是有望获取朱七绝宝藏线索?”
邵旭苦笑道:“这人已经失忆二十多年,各处名医也都束手无策,没有头绪。想要助他恢复记忆,谈何容易?”
戎飞道:“此人乃是失忆,并非脑有疾病,我看医术再高也是无用。但若有迹可循,找出令其失忆的源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邵旭道:“师兄所言极是,但是这些年来我们穷尽心智,也毫无办法,只怕世上已无人能够唤起他的记忆了。”
戎飞笑道:“那也未必,你忘了咱们眼前便有一人,心思缜密、智力超群,推演丝丝入扣,断案如有神助么?”
邵旭眼前一亮,道:“照啊,师兄所言极是!有虞姑娘在此,何不一试?”吩咐门房让翁仁进来一叙。
虞可娉道:“两位兄长可要折煞我了,想小女有何德何能,能唤醒他人记忆?”
邵旭道:“你莫要推辞,权且一试,成不成再说。”
少顷,一名老者跟着门房,匆匆小步地来到会客厅,见了邵旭和戎飞,长揖而拜。娄之英细细打量,见这人六十来岁年纪,一副长须飘洒前胸,两眼弯弯,生的慈眉善目,丝毫看不出此人脑中生病。
来者正是翁仁,他参拜完毕,开口说道:“邵掌门、戎当家,老汉来过贵府几次啦,每次您二位都不在家,这回可算赶上能见一面。”说着将手中所提礼物奉给门房,门房领了自下去了。
邵旭笑道:“老翁,你也太过客气了些。我来给你引见引见,这一位是我的把弟,叫做娄之英,这姑娘也可算我结拜的妹子,叫虞可娉。你们三位亲近亲近。”
翁仁又是长揖倒地,道:“邵掌门的兄弟,那也是老汉的恩人,老汉在这礼过。”娄虞连忙回礼。
邵旭道:“老翁,四十岁以前的事,你不是记不起了么?我跟你说,这位虞姑娘有过人之才,擅于推敲寻根,你把你的故事再说一说,或许虞姑娘能探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替你引出回忆,岂不是妙事一件?”
翁仁喜道:“此话当真,若真能唤起老汉年轻时的记忆,那便是恩上加恩了!”
娄之英初时见他仪表如常,也没觉有异,这时听他几番对话,见他双眼时而放光,时而失色,灰蒙蒙的如罩霜雾,便知此人的确心智有失,看他一把年纪,居然把四十岁前的记忆全都丧失,着实有些可怜,便道:“老人家,只要你事脑中所想所记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听,虞姑娘必会全力以赴推敲。但她也不是神仙,若真推演不出,也请你不要失望。”
翁仁笑道:“不会,不会。老汉失忆几十年啦,也不是此前是善是恶,做没做过什么歹事,就算想不起过往,仍做我的豆腐郎,也未尝是什么坏事。”
虞可娉听他思维清晰、谈吐得体,丝毫不像脑中有什么病症,便道:“老伯,请你慢慢来说,小女若有疑窦,自会发问,到时可要请你如实回答。”
翁仁道:“这是自然,不过老汉的故事,给十个人讲,倒有十一个不愿相信,唉,这些事的确太过离奇,可是它却清清楚楚印在我的脑中,我也分辨不出真假,索性再给姑娘说说,让姑娘帮老汉瞧瞧。
老汉是开封人,一来我心中有个隐约的计较,依稀记得自己的家乡是在开封,二来当年陆大哥常和我说,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开封人,我自然也是了。我大约是在……呃……绍兴二十六年来的怀宁,后来一直在陆大哥手下做个账房,十几年前,陆大哥外出办事,没成想一去不回,从此杳无音讯。我把米店苦苦撑了几年,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又等不到陆大哥,只得关闭了它,到别家帮闲度日。后来邵掌门回到舒州,出于误会弄伤了我,其实老汉没什么大碍,但邵掌门却十分过意不去,出人出力帮我,我又得吕老板相助,便开起了这家豆腐店,也是老汉财运亨通,这几年豆腐点越开越好,赚了一点小钱,老汉无儿无女,饮水思源,现下日子殷实,都是出于邵掌门的恩惠,是以年节总是备齐礼物拜访。只是邵掌门和戎当家贵人事忙,时时不在府上,老汉无法当面谢恩,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虞可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