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车千看了丁残云一眼,丁残云接道:“回禀特使,敝宗目前查到的还有三条线索,一个是鹤鸣观的宝塔,据闻前些时日该塔遭窃,眼下下落不明;一个是潜山派的铁尺,当年黄逐流一人挑了潜山派,却也没寻到铁尺,不知现在何处;还有一个是少林寺的一本手抄经书,实不相瞒,敝宗曾派了一名教众投入少林派做了沙弥,本拟让他查访偷取这本经书,不料他竟被同寺的沙弥害死在藏经阁。唉,也是天数注定,害死敝宗教徒的沙弥,却是刘大人委派,那时我尚未与刘大人接洽,他二人不知实情,竟因而起了内讧,后来弄得两败俱伤,经书又重回少林寺藏经阁中。少林派本不知这经书与朱七绝有关,这下咱们打草惊蛇,被他们有了提防,以后想要盗书,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娄虞二人在梁上听的真切,等他讲到派遣沙弥到藏经阁偷书,想起当时一路推演过来,始终不知那小和尚宗清为何偷偷跟着宗圆盗书,这时终于恍然,原来宗清宗圆各有所派,两人不知内情,这才酿成了这起血案。
刘车千道:“也亏如此,我才能结交丁先生,咱二人一见如故,共同钻研破秘之法,必能尽早找到宝藏。”
丁残云道:“敝宗有八位尊者,在下忝位第三,北边由六尊者分管,眼下他和八尊者都在唐州,特使若有用得着处,尽可吩咐。”
黑罕道:“王爷权盖朝野,便是唐州城知州,也要为我所用,丁先生美意心领了。”
丁残云与刘车千互望了一眼,均想:“这人眼高于顶,为人嚣张跋扈至极,说话毫不避讳,长此下去只怕要坏大事,不知缘何会成王爷心腹。”心中对他颇瞧不起。
黑罕自无察觉,又道:“二位既已说完,那便听我颁发王爷指令。刘大人,王爷听闻你要为朱七绝之事南下,特命我给你带来王府印章令牌一枚,另有黄金五千两作为资费,宋为我大金属国,若你真有危难,当可用这印章令牌去求宋国朝廷庇佑相助,但此令须慎之又慎,万万不可轻用,你可听明白了?”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和数张银票,等着刘车千来接。
刘车千恭恭敬敬举起双手,道:“卑职领旨。”两手直直伸出,衣袖自然而然的后缩,露出了腕间肌肤来。娄之英从梁缝中看的真切,只见他右腕臂上,赫然绣的一枚刺青,却是一只灰色小鼠,那老鼠做窜爬之状,栩栩如生,绣的活灵活现。娄之英不见则可,一见之下,浑身如同遭遇雷击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嗡嗡作响之声。他虽然离得较远,看的没那么清晰,但这图案曾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早已深深印刻在心中,这时见到一眼便即认出。娄之英胸中悲愤难当,也不管此时身在何处,对手几人,将身子一翻,从梁上跳落,借着坠势,举掌向刘车千击去。虞可娉眼见他突然发疯般暴露踪迹,也想跟着一齐跳下,但微一转念,却又没动。
庙中三人陡遭变故,都是一惊,刘车千见这一掌自上而下来势凶猛,不及站起闪避,忙甩头就地一滚,躲过了这雷霆一击。娄之英不等他翻过身来,又是双掌直扑,旁边丁残云救人心切,挺臂而上,和娄之英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
刘车千缓过神来,站起喝道:“哪里来的贼子,胆敢偷听我们谈话!”
娄之英剑眉倒竖,裂眦嚼齿,胸中怒火中烧,喝道:“旁人不识得你,我却认得!你哪里是什么刘车千,你姓卢,叫做卢轩,本是大宋军营里的教头。当年若非你当了奸细偷袭李大帅,大军何至溃退的如此惨烈?我父母更不会死于你手阵亡军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罢!”三度扑向刘车千,丁残云道:“刘大人闪退一旁,待我来料理这个小贼。”接过娄之英掌来,和他斗在一处。
原来当年娄千里夫妇为救大帅李显忠,在符离集遭人偷袭双双毙命,当时娄之英年小不明就里,后来年岁大了,得知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叫做卢轩,猛然想起当年在宿州曾经见过。那是夜深人静之时,自己看到一只狒猴,当时十分好奇,一路追踪下去,误入了另一路主帅邵宏渊的私寝,这卢轩曾到屋内找邵将军献策,娄之英躲在床板之下,将两人对话全都听见,只是怕露了行迹,没敢去瞧卢轩的相貌,但他手腕上绣的这只栩栩如生的老鼠,却深深印在脑海之中。后来厉知秋曾数次下山寻访卢轩,找了几年却没找到,不想这人竟跑到北国做了地方官员。娄之英自习武开始,小小的心中便抱有为父母雪恨的念头,这次得师命下山闯荡,也曾想过报仇之事,只是想到以大师兄本事之高,尚未有任何头绪,自己只怕更无指望。万般没有料到竟能在此处撞见,这时虽然身处危境,却也顾不了许多,不及和虞可娉商议,便跳下梁来和卢轩拼命。
丁残云适才和他对了一掌,只觉半边膀臂发麻,料想是对方自高凌下,力气自然大的出奇。他此刻才终于看清娄之英相貌,认出是前些时日在破庙中见过的桃源观弟子,想起自己当年曾两番败在他师兄厉知秋的手下,又见过他在庙里和黄逐流对掌后安然无恙,心下先自怯了,迎了数招,便即叫道:“刘大人,这小贼本领不低,咱们并肩子齐上呐,尽快料理了他!”
刘车千的确便是卢轩,当年他投敌卖国,于隆兴北伐的关键之际,引金兵偷袭宋营,致使宋军兵败符离。他知宋地已无自己立身之所,于是悄然北上,金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