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边愤愤的将小宫放下,小宫却仍是不动,犹如灵魂出窍,嘴里连半个字也无。
吴三道:“华大当家,我再卖弄卖弄,斗胆猜上一猜。宫当家虽与马远合谋,却并非和他做一路之思,他不仅要骗诸位,更是将马远也骗了,哄他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适才听余当家言说,马远生平爱好,非嫖即赌,想必那一阵子赌的凶了,不但自己血本无归,或许还欠下了许多银两。他知刘员外是好事猎奇之人,平素又大手大脚惯了,若用什么穿墙法术引他上当,或许能有便宜可占,于是和同伴一齐商量下了这等计策,果不其然,刘员外当真允诺事后奖他百两黄金,但这同伴似乎一开始就另有打算,最终利用马远,给他做了史员外遇刺时自己却在刘家的佐证。他穿着马远的服饰,故意让史府家人看到,随后又在郊外将马远杀害,这条计策便算成了。大伙千算万算,都认定马远是刺杀史员外的疑犯,怎么也不会想到命案发生时‘躲在三十里外’的这名同伴才是真凶。
至于这名同伴是谁,我不在乌金帮,更没亲眼所见,是以不敢妄下断语,而他究竟为何要刺杀史员外、陷害马远,我更加不知。华大当家,我全都推演完了,信或不信,自都在你,你要怎生处置这事,那也全凭你当家的一人断言。”吴三说完这话,把眼一闭,再也不多讲一字。
庙内众人听了吴三这一番推演,虽然他声音嘶哑,听来十分刺耳,但一步一步推讲下来,的是严丝合缝,没半点胡混牵强之处,都觉此人神乎其神,这许多情由便如亲见亲历一般。娄之英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在临安葛家婚宴那一幕来,脑子里又现出了虞可娉的模样,只觉又甜又酸,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华鹏听完这些,脸上无一丝怒色,眉宇间都是失望沮丧之情,他喉头蠕动了几下,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小宫,你十几岁就跟了我啦,咱们兄弟这些年出生入死,没做过什么惊天大事,可日子也算过的舒坦。你平时虽然话语不多,但处事干练,也为本帮立过不少功劳,帮里无人对你有怨怼排挤之情,我便想过万种可能,也从未把这案子算在你的头上。现下种种谜团算解开了,但我却没半点轻松,为何是你?为何是你?你却为了什么?”
小宫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两行清泪在他脸颊流过,他伸手抹去泪痕,哽咽道:“华老大,事已至此,我便什么都和你说了。
没错,史员外是我刺死的!马远也是被我一刀砍翻,扔到了赣江之中。一切都如这位吴三爷所说,马远嗜赌,年后城北新开了三家赌苑,这家伙便乐不思蜀,一有空闲就跑到里头豪赌挥霍。我那时常和他去城北酒肆、青楼收账,竟也被他拉拽到赌苑里,染上了这恶习。唉,长赌必输,马远不仅将自身家底输个精光,还把收账的银钱也都搭在了里面,最后还和赌场签契借钱去耍,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我俩一败涂地不说,更欠下了不小的外债。马远思来想去,竟想出了我二人互换衣裤、各扮对方的穿墙法术,意在赚刘员外上当,向他要几个钱来翻本。我见马远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本不愿答应,但又怕他狗急跳墙,让我俩的丑事大白天下,何况我自己也是外债缠身,索性便计上加计,表面应允了他。
华老大,你可知那三家赌苑是何人所开?正是那仗着族叔权势、唯利是图的史员外!他来到鄱阳,见咱当地百姓日子富足,便开了这几家吸血的赌档,骗取咱们鄱阳人家的血汗钱!有人陷在里头输了银两,他便落井下石给其放贷,让人永世不得翻身!我查了十来日,才查出那些借据的所在,那都是在史家私密的书房之中。我恨史员外鱼肉咱们鄱阳百姓,更恨马远引我误入歧途,再也不能回头,于是表面答应了他,待他扮我之时,却快马加鞭,赶到史府偷出借据,又当着下人的面刺死了史员外。我知道第二天事发,下人看过我的服饰,必会向官府描绘成马远的模样,这条计策便成了一半。
我离开史家,又匆匆赶到狮子滩,马远自在那里等我。他一见我穿着他的装束,登时起了疑心,我趁他分神之际,提刀将他砍翻,又给他尸身绑上了石块,抛到了赣江之中。做完这些,我又急忙赶回刘府,不想被窦四哥撞了个正着,因此我只得急中生智,又自演了一番马远的穿墙之术,好在窦四哥酒醉,就此让我蒙混过去了。
我趁天未亮,偷偷起身将装扮马远的行头销毁,之后便得了史府报官的消息。唉,我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官府认定了是马远犯案,而马远又被我扔进了江底,这无头公案只怕也会跟着石沉大海,到时那些外债死无对证,我又出了这口恶气,从此便能安分守己,继续为咱乌金帮出力。哪知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史家居然恼羞成怒,和府台官官相护,竟迁怒到咱们乌金帮头上来了。幸亏刘员外仗义相告,华老大连夜散了乌金帮,又带着我们逃到北国,这才算是躲过一劫。
嗯,边六哥说的没错,大伙受了天大的冤屈,吃了这么多苦,全是拜我所赐。我一招不慎,累的大伙全都成了家国不容的亡命之徒,这些天来我也好生憋闷,现下全都说了,华老大,我这条命本是你的,你要怎生处置,也都由你,我绝不怨你一字!”
华鹏眼瞧地面,重重地喘了口气,却没说话。
小宫勉力一笑,转头道:“从逃离鄱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