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珅见众人俱都尴尬,扬起酒杯,向娄虞二人道:“娄兄,你这杯中酒水放的实在久了,来,咱们干了这杯。”将酒一饮而尽,又道:“虞姑娘,我见你整晚都食之甚少,是这饭菜不可口么?你若不爱吃鱼,我让厨房再重新整治,做几个贵乡川菜如何?”
虞可娉摆手道:“不用,不用,其实我本也爱吃鱼的,只是近日来胃口不好,饭量大不如前,见到鱼鲜,总觉着有股寒意,难以下咽,那也没什么碍事,孙师兄大可不必再费周章,便是再多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
孙协听她如此诉说,放下碗筷,面色凝重道:“虞姑娘,先前见你之时,我便有所觉察,只是还吃不大准,适才听你讲说,你近来食量大减,畏凉怕寒,那正是身受内伤的症状,你可曾受了什么重伤么?”
娄之英道:“孙伯伯料事如神。”将虞可娉如何被阿兀打伤一事简略说了一遍,当说到她舍身相救自己时,孙妙玫身躯一震,双眉微微紧蹙,只听娄之英又在说道:“幸喜当时有粗壮树根挡着,这一掌才没打在实处,这些天我又不断煎药给她内服,眼下也好的差不多了,受了这等内伤,一年之内不喜寒食,实属正常,孙伯伯务须挂怀,千万不要再让厨房忙活,那可实在过意不去。”
孙协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对。贤侄,你虽精通医理,但武学之道,未必有你孙伯伯了解的多,这等内伤如何能够轻易医好?何况黄逐流号称气圣,他的内力古怪独到,我再清楚不过,气圣传人这一掌打来,更不能和寻常武人相提并论,我瞧了虞姑娘气色,听了她讲话的气息,便知这内伤并未根除,是个大大的隐患。”
娄之英知他是一代武学宗师,既然如此笃定凝重的说出,必不是诳语,不由得心里一紧,暗骂自己草率,凭着半吊子医术,便自认虞可娉的伤势高枕无忧,若真是耽误了病情,将来有了什么发作,那可抱憾终生了,他越想越怕,正色道:“孙伯伯提点的是,我明日便带她回武夷山去,让家师诊断查看。”
孙协道:“贤侄,非是我看低令师,他医道高超,时常妙手回春,那诊治的都是寻常病患,黄逐流这等古怪内功,余真人医术再高,只怕也要束手无策。虞姑娘,这些天你是否时而发冷,又时而燥热,每三日变换一次,每次都要小半个时辰?”
虞可娉点头道:“孙庄主所言极是,只是并无三日那么频繁,自从受伤以来,或八天,或十天,便觉体内冷热交替,但也只一瞬之间,我还道是服药之故,依孙庄主看,当是潜伏的旧伤了?”
孙协道:“黄逐流号称气圣,运息御气之术天下无对,他有一门功夫,叫做‘阴阳雨劲’,这功夫的邪门之处,在于能将热气寒气夹杂释出,如和人对掌或击在人身,对方气脉中将会生出热寒两种内息。寻常武人,要么习练至刚至阳的功夫,要么擅于寒冰掌之类的阴柔功夫,若只接一种内劲,抵御起来也不是很难,无非功力大小有别而已,但接了黄逐流一掌,那可糟了,你用至阳功力相抗,抵挡不了他的冰劲,用阴柔功力相抗,则抵不住他的火劲,何况他这内息又如雨水一般,点点滴滴渗透于身,便想相抗也不能够。这个阿兀是黄逐流的弟子,必得到了他的真传,虞姑娘内服的药物,只是治好了内伤,但阴阳雨劲的内息,可没那么容易去除了。”
娄之英道:“这世上医术比家师高明的,只怕屈指可数,就算家师不济,也总要试试。”
孙协道:“这等由高深内力击伤留下的病根,非名医、神医所能根治,仅凭医术高超是不够的。贤侄,非是我看低令师,余真人神仙妙手,那自不必说,但若讲武功一途,远未至绝顶之境,就算他全力施为,恐怕也难以令虞小姐痊愈。”
娄之英大急,道:“天下间又去哪里找比家师还高明的大夫?若我师父都束手无策,那可如何是好?”
孙立琢见了娄之英心急的模样,也跟着焦急起来,他听说这等内伤非武功高强者不能救,不禁想和父亲开口求情,但平素慑于孙协的威严,不敢自己去说,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孙立珅,向他眨了眨眼,孙立珅心领神会,道:“二伯,若说天下间能入绝顶之境的高手,一个巴掌也数的完了,你老人家恰巧便是其中一个,不知能否施以援手,救助虞姑娘?”
娄之英道:“是,是,瞧我一急,到把这事忘了,孙伯伯武功盖世,比家师高明的多,您和黄逐流并称三圣,他弟子所伤之人,想必孙伯伯定能救治!”
孙协微叹口气,摇头道:“贤侄,你可把我瞧得高了,若讲功夫,黄逐流的是和我半斤八两,我战不败他,他也胜不了我,但若讲御气运息的内力修为,黄逐流号称气圣,那可比我高了半筹。何况我虽有功夫,但不通医理,如强行输入真气调节虞姑娘内息,只怕会弄巧成拙,加重伤势。”
娄之英听了这番言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虞可娉却神色泰然,笑道:“依孙庄主所言,能疗治这内伤的,须武功绝顶,还要精通医道,这两个每一样都要穷尽人的心智,才能略有所成,天底下又哪里去找医武皆入化境之人?我看大家也不用费神想了,何况刚刚孙庄主也说,这不过是个隐疾而已,并非生死大事,娄大哥,你也用不着为此心烦。”
娄之英急道:“你为我而伤,我怎么能够不急,就算是个隐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