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怪我们员工思想不稳定吗?”韩红星谈自己对工资的认识:“十年前的工资就三十多元一天,那时候老母鸡十多元一只,那时候你们将我们跟建筑工人比,说我们工资比他们高;现在老母鸡三十多元一只了,建筑工人的工资一百多一天了,可我们的收入还这么多,就是桂主任请个拿棉花的短工还七十元一天,你d行在目前金融行业景气度这么高、利润连年猛增的情况下,却让我们拿最低的工资,难道我们在d行当员工就该死?就不该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就只能跟下岗职工比收入?”
“你嫌收入低为什么不选择离开d行?你有本事可以走啊!外面赚大钱的人多得是!”费行长又将他常用来对付员工的话拿出来说。
“你有资格赶我们走吗?从理论上讲,其实你我都是d行的员工,充其量你是员我是工,就是总行的行长也只能决定自己的去留,哪有权力开口就让员工走人?”韩红星听费行长在多个场合对职工们说这样的话,只要职工对收入稍有不满,便拿出‘你可以选择走’来对待,总让大家无言以对,回去细想后才找出应对方法,今天终于可以回击他:“d行提出的口号是股东利益最大化、员工利益最大化,口口声声谈家园文化,说每个员工都是d行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你当干部的就是用赶职工走的方式来体现管理水平、体现家园文化吗?在你个人的家庭里,是不是一言不合就让你的老婆走人,让你的孩子走人?”
这次轮到费行长无言以对,稍作停顿,他将话题扯到现实中来:“d行收入低也不是你我在这里谈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能做的是帮你解决困难,行里今年有困难职工补助,特困家庭可补助一千元,可以评上你家;听说你家开了个小饭店,生意还不错,下次再有招待也往那边去,这样不就相当于提高收入了吗?何至于将事情闹僵!”
“我个小职工发个信息提个问题就将事情闹僵?”韩红星不解。
“昨天张行长特意问你在什么岗位,并说你已不胜任现有岗位。”
“我这个b级柜员还是买断时跟你谈条件谈来的,现在又不胜任,无非是再叫我到柜面上,两个岗位没多大差别,我无所谓!”韩红星经历过买断,已敢于直面行长,愤然表达自己的观点:“改革已让层层级级的干部们将职工的工资想怎么克扣就怎么克扣,在d行当员工根本没有收入保障可言,只可惜d行改革尚不彻底,还没到你们干部想叫谁滚蛋就滚蛋的程度,真遗憾!在南环储蓄所时我就说过,我兢兢业业上了十几年的班,做任何事循规蹈矩,却只能在最差的网点当最底层小职工,还在乎你哪门子行长?你们行长能做的至多是将我从南环调到北环,如果有权力将我由正职工变成副职工,你们早就这样做了!”
“说话怎这么偏激?”费行长第一次跟韩红星谈这么久,向这个小职工看了又看:“没打算让你到柜面上去,我准备对你委以重任,在即将的网点转型之后让你当大堂经理,每天只在营业厅里转,手上也没有具体业务,有什么事可以想走就走,无需整天困在笼子一样的营业室里,多好!”
见韩红星无语,费行长最后交代:“今天就聊到这儿,有事随时去找我,随到随接待,还有,提拔你做大堂经理的事暂时不跟任何人说,免得大家说我照顾你。”
末了,费行长用笑眯眯的表情与韩红星打完招呼后走出主任室,见颜小二在营业厅里闲站,突然怒道:“每次来总见到门楣上有灰尘!连个卫生都搞不好,怎当的主任?”吓得颜小二一路小跑,赶忙去找抹布。
只给张行长发一条短信,没想到竟能扬名,全市的d行人都知道黄海行有个员工昨晚通过短信骂张行长流氓了,至少员工们听到消息觉得过瘾,因为大家都收入低,都特想听到这样的声音。当然,从官方的评价来看,黄海d行的人的确难以管理,的确刁蛮,连市行的领导都敢冒犯。
将得到费行长接见并许诺了好处的事跟王书玲说,本指望得到她的夸奖,没想到换来的是责备:
“全市那么多人,别人都能忍,为什么就你逞能?哪个该你骂流氓?”
“哪是我想逞能,他们都发狠说打电话跟张行长对话,我不过想发个短信助助势,哪想到成了唯一的主角。”
“要么人家是利用你脾气冲,想将你当枪使!”王书玲再次交代:“跟你说过多少次,收入就是再低,人家能受我们就能受,我们家毕竟还开了个小饭店,有的人家就靠每月一千元的收入不是照样过?”
“你现在这样说,平时怎么总笑话我个男子汉挣不到钱?”韩红星发表看法:“员工都胆小怕事,才让费行长敢胡作非为!都说考核工资被费行长变着法儿捞进他个人口袋,大家的收入才低。”
“毕竟行长用特困家庭的名义多给你一千元,又肯主动替你调岗位,还有什么不满足?人家已经对你不错了。”王书玲不想老公惹事:“就是全部被他捞进口袋也不碍你事!再说一遍,人家能受你就能受,不准再胡闹,听到没?”
“多给点钱就是对我不错?头发长见识短!”
“哪怕我发长见识短,你也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