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d行大楼封顶,顾总反而忙起来,因为行长们抓完主体工程后,对剩下的小名堂没兴趣再问,便直接让三产公司继续往下做。顾总经过综合评审,各个小项目的施工方一一确定。
负责大楼铝合金门窗的是刘老板,这个人论起来是韩红星的学哥,韩红星考上黄海中学那年他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家务农,前两年听说有个同学大学毕业后在某交通厅工作,而这个同学正是他在学校时最患难的挚友,据说当年两个人家里都穷,买一个烧饼都掰开来分着吃,见同学当了官就去投靠。同学先将他安排到施工单位,去年建高速公路时,将供混凝土的业务介绍给他,每天只负责指挥将混凝土往施工地点运送,不到半年时间就赚了近百万,算下来平均每天进账六千元,钱来得太快心发慌,便想找个踏实的事做,同学指点他铝合金是个新兴行业,于是他跨进这行,这次接到d行大楼的业务。
有钱人做事大气,刘老板接到工程后将具体事交给下面工人做,他只负责陪三产公司人吃喝玩乐,有时还搞一条龙项目,就是喝酒、洗澡、进包厢、叫小姐连续进行。以前只知道旅社里有小姐,后来浴室里有,现在娱乐场所的包厢里也有了,先是扮成服务员的小姐让你选,被选中的跟着进到包厢,时间45分钟,包厢费加服务费二百元,是正常单位一个月的工资。
杨副总在行里属于副股级,已进到中层干部序列,但在公司的处境却尴尬,他不似韩红星,在公司里就是个听差的,叫干啥就干啥,他有个副总的名头,顾总便不好直接交代工作,所以碰到事情反让杨副总无所适从:如果做,有争权夺利的嫌疑;如果不做,又被看成遇事就躲、上推下卸、树叶掉下怕砸头。
好在杨副总有个哥哥,各方面能助他坐牢位置。杨副总的哥哥现在已是黄海县的县长,可别小看只去掉一个“副”字,立刻就能变成黄海县妇孺皆知的父母官,谁能扛出他的名头都能大大地提高身价。
和杨副总一起上街就碰到过这样的事:两个人骑着班上的摩托车在街上走,无意中碰了下另一辆摩托,也没有损伤就准备走,没想到对方开始使横,一定要赔礼道歉,杨副总哪肯答应,便在路上争执起来,对方说出了若干他所知道的黑道人物,想以此压垮对手,却都不能够,情急之下只得用出杀手锏,介绍他是杨县长的侄儿,言下之意是实在不行请杨县长替他撑腰。
提到杨县长,韩红星听得发笑,告知杨副总的身份,对方赶忙放下争执自我介绍,原来他是杨县长大舅子的内侄,厘清关系后对方忙递香烟检讨,看闲的人笑话他大水冲了龙王庙。
公司里进驻了一帮工头后,赌麻将的规格越来越大,以前赌个一、二千输赢,韩红星还敢往上坐,现在已经变成一、二万输赢,不要说往上坐了,就是在旁边看着都紧张。钱这个东西一点掺不了假,没钱一分钱能逼死英雄汉,有钱才能壮英雄胆,顾总的赌场经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几年前他当储蓄股长时,被汤缺德叫出去吃赌,输光了积蓄不算,还拿了一千元贷款才还清赌债,到了三产公司后,赌成万的麻将也无所谓,因为有工头在后面撑腰。
d行大楼建到第二年底才近尾声,只到此时行长们才回过神来,原来大楼封顶才完成一半的工程量,那些不起眼的配套设施建设、内部装修也得花巨额资金,也能捞大笔的回扣,只可惜太晚知道,多半的油水已漏到三产公司,进到顾总的腰包。
由仅靠工资过活,到建职工宿舍楼,再到分职工宿舍楼,现在又建办公大楼,一层层事办下来,领导们在经营管理过程中都捞足了第一桶金,腰包鼓起来后心态也跟着变,最主要的变化是,行长们已不在乎那点工资与福利了,这种心态让职工们的收入大受影响。
中秋节的过节费按规定是伍佰元,会计股想学去年发钱的方法,通过三产公司给每个职工加一千元,方案已做好了行长也不同意,让会计股长很想不通,因为以往都是行长勒令他想办法多发钱,怎么突然风格就变了呢?
到了年底,会计股长请示行长该怎么发年终奖,行长的答复是严格按规定办,上面规定最多两千就两千。等两千元准备发时,不知道哪家保险公司的美女经理找吴行长推销保险,于是两千元现金变成保单,要三年后才能变现。
行里人每年拿惯了奖金,今年不仅少了奖金额,还只拿到保单,当然是怨声载道,可吴行长说得明白:“虽三年后才能换现金,但毕竟还发了两千,其他单位多少年没发奖金,日子不照样过?”
有传言说吴行长家以前的工资也接不上过日子,所以他挖空心思多发钱,才让职工们跟着沾光多拿奖金,现在他不在乎这点小钱了,便凡事按规定执行,职工们再没机会多分奖金,有议论说吴行长在他的圈里放过豪言:“这年头,只有最没名次的人才靠工资过日子!”
单位里一旦闹出话来,就会接二连三地出事。行里职工正为拿不到年终奖议论,信贷部的铁主任在麻将场被公安局抓了赌,由吴行长派人将他带回来未作处理,于是有人利用这件事作为导火索,行里的斗争又开始了。
事情从铁主任说起,他除了上班只喜欢打麻将,其他没有任何爱好,特别是现在实行双休日,不打麻将更闲得无聊,因此每到周末便有人聚到他家,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