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阵阵中,传出细微的清脆鸣响声,又传来一声惊呼:“戴姐,戴姐,你快来看看。”水牧笛神色窘迫,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布上黑灰,将她白皙的肌肤掩盖了去,现在看去,却不像是一个肌肤胜雪的美人,只是一个狼狈的村妇。听到叫声,正在研药的戴碧心连忙跑到厨房里面去了,看她一脸狼狈,锅灶下火花‘劈里啪啦’作响,那木柴放的横七竖八,里不通气,将好些黑色火屑子反卷回来,弄的她满脸都是。
戴碧心‘噗嗤’一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去烧火的?”她拿起架子上的干净布片,往锅里舀了些温水,浸湿再拧干,给她擦了擦脸,又笑道:“你不会做就不要做嘛,搞得这么狼狈,松欣这丫头呢?我叫她来烧水的。”水牧笛道:“她跟我说这是你给我药浴时要用的水,所以让我自己弄。”
戴碧心用手整了整她的衣服,掸了掸上面的灰,道:“瞧你这衣服,等等泡澡之后我给你几套你自换了,那个死丫头,不知道又往哪里玩去了。”水牧笛道:“我在冰雪宗从来都没做过这个,都是那些老婆子们做的。”戴碧心本来是有一丝埋怨的,这么大个人,连烧个火也不会,但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在意了,冰雪宗扼据了整个天顶城,人也不多,就算是水牧笛她们这样的弟子,自然日常生活中也是像豪门小姐一般被人服侍着,哪里用得着这个。不过她并不知,在冰雪宗她们虽然有人服侍,但那些下人都是些老婆子,那些老婆子,全是被割了舌头的,话也不能够说。她们师姐妹们,个个都相互嫉妒,一有空子就是寻事挑衅,谁也不服谁的,甚至相互陷害,宗门即使知道也不会怎么管。所以,在天顶山上,只有冰寒与孤独,源自嫉妒的仇恨。
戴碧心转而笑道:“没什么,你反正没事也可以跟我多学学,日后嫁了人,学会烧饭也能够讨你夫君欢心呢。”
水牧笛脸上一红,道:“戴姐,你也来臊我?”关于嫁娶问题她也是听过的,在冰雪宗,若是弟子犯戒,宗门不处死她便会将她武功废去,然后卖给一些天顶城的富豪人家或者妓院等地方,冰雪宗挑选弟子都是相貌非常好的,所以天顶城那些富人和烟柳之地也愿意接收这些被冰雪宗遗弃的弟子。
戴碧心道:“难道还有谁来说你吗?”水牧笛道:“没,没人……”戴碧心见她如此,不过是有些顾忌,要说是谁在后面闲言闲语,肯定是彦无常了,旋即道:“他们都是孩子,你理他们干什么?都是童言无忌,不必在意的。”她看水牧笛,虽然神态言语中颇是冷淡,但心性却如同孩子一般,心中泛起一股母爱般的冲动,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轻声道:“在这儿就当自己家里一般,无常那孩儿从小说话就刻薄,你也不必理会他的。还有小龙和松欣,他们一向以他为头头,得罪你来,也不要和他们说什么,告诉我,我自会和他们说的。”
水牧笛道:“都说不和他们计较,戴姐你也不必说了。”
戴碧心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暂且先回了房,这里我来收拾吧。”
水牧笛道:“戴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如何烧火,如何做饭,如何洗衣服?”戴碧心眼中一亮,道:“你想学啊,好,反正你每天泡了药浴,在煎两副汤,再让我给你导一下体内的寒气,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我可以教你做这些家务事。”
“好,谢……谢谢你了,戴姐。”她几乎是用生硬的语气说的。
戴碧心道:“来,烧火是这样的。”戴碧心从墙角拿起捅火的火钳,拨弄两下,那本来呜咽欲熄的火苗冉冉的升了起来,戴碧心笑道:“这烧火不一定只是往里面加柴,火要空心才能够燃的起来,你看!”
“真神奇!”水牧笛一双美目呆呆看着袅袅的火光,似乎出了神:“我还从没做过这个,想不到平常事情还有这么多学问。”戴碧心呵呵笑道:“我以前还不是没做过,后来为了生活去尝试学习,做着做着就习惯了。”水牧笛‘恩’了一声,道:“戴姐,你们一直住在这儿难道不觉得无聊吗?我就觉得我们冰雪宗很无聊。”
“无聊啊。”戴碧心道:“我看着那三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高兴,又有剑师哥陪着我,也没什么无聊的。怎么,你觉得很无聊吗?”水牧笛道:“在冰雪宗,师姐们都很少和我说话,我只有拼了命练习武功才不会给她们看不起。师父虽然关心我,但从来也不给我一丝好脸色,我……我总觉得很怕,心里空落落的。”
戴碧心道:“我看你呀,是少了什么寄托。我听说在冰雪宗的弟子基本上都是亡了父母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父母?”水牧笛摇头,道:“剑先生跟我说过,说我们这些弟子都是由一些老婆子带上山来经过挑选的,或许她们知道我来自哪里。”戴碧心道:“好妹妹,你别怪我泼你冷水,那些人恐怕不会跟你说的,而且你们这些被挑选上山的孩子多半父母都是把你们遗弃了或者卖给他们了,所以很难去寻找,她们也不一定知道你们来自哪里。”
“但我也要尽力而为!”她道。看着戴碧心一家三口,她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她有一个娘,恐怕也会和戴碧心一样甚至比她待自己更加好。戴碧心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伤心什么的,如果不想在那里待了,就到这儿来,陪我聊聊天,我陪你解解闷,不也挺好的吗?”水牧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