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在青徐兖这三州交界的权势,有多大呢?就拿燕氏的主人燕北与辽东郡来比较,那么臧霸之于泰山郡,就好似燕北之于辽东郡;刘备也好、袁绍也好,他们治下的青州南徐州北的琅琊、齐国,就好似过去刘虞治下的辽西郡……刘虞治下的辽西郡是什么情况?
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管他刘伯安的事儿啊!
臧霸在这片土地上的威势,就像这样,甚至比那时候幽州的燕北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比起燕北,臧霸自率门客救父流亡以来,经营州郡的时间可要比燕北强多了。之所以没有如今燕北在北方的威势,无非是没有好似燕北般因缘际会赶上二张乱与讨董的机会罢了。
现在,这个雄于东土的男人虽然面容仍旧坚毅甚至称之为刚强也不为过,但眼底却闪烁着疲惫与忧愁。
这都是因为半个时辰前单枪匹马扎一面张字大旗便叫开了博县城池的张辽。现在张辽正坐在他的堂下,由始至终都不曾开口对他说什么请求,只是进城后便说自己饿了,问他有无酒菜招待,随后在一众武士的环伺下旁若无人地食饭饮酒。
不止是臧霸,就连那些追随他的军卒看向对刀兵武士熟视无睹,自顾自大快朵颐的张辽也不禁投去钦佩的眼神。先不说作为主将单骑入敌城似无人之境究竟是愚蠢还是勇敢。愚蠢也好、勇敢也罢,单单这份胆气……哪个男儿能不佩服?
“兄长,这张文远在虚张声势?”
尹礼看着张辽连食四大碗菰米,又使唤身旁从人再去盛饭,饮下清酒后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面色难看地对臧霸小声耳语着。却见臧霸回给他无可奈何的眼神,摇头轻声道:“他是真腹中饥饿!”
张辽是真饿了,部下兵马虽然没有断粮,但也相差不远。断粮的危险时刻惊醒着他,因为粮草稀少不足以用大车驮运,早在袭击夏侯渊之后他便命令军卒丢下大部车驾,以便轻装简行。如此一来,对军卒各人的负重要求便有所提高,每伍军士背着可供三日的兵粮行进,粮草短缺在军中并非是秘密。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这个将军,也只能强迫自己每顿食个半饱而已……军卒都是如此,若做将军的却每日饱餐,在士气低下的情况下随时可能引军卒哗变。
再优秀的将军都无法避免。
奈何习武之人皆为大肚汉,未出战的闲时都要餐食二斤,现在出战行军每日只食五成饱如何受得了?最要紧的是其实张辽和臧霸面临的尴尬情况是一样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对臧霸开口放他过去。
若是请求,开口便先失了气概任人拿捏;若是劝降……可拉倒吧,且不说现在局势敌强我弱,就算臧霸又转投燕氏之心,也必然不会接受劝降。
这样一来,事情便像个死结。
倒不如所幸先顾好自己的肚子。
终于,张辽食饱了饭饮足了酒,坐在那里对臧霸抱拳道:“多谢款待!”
“文远不必见外,听说你随温侯投了燕氏,后来领兵出塞收扶余、高句丽于骊州,立下开疆辟土的功勋,今日重逢你我各为其主,单骑来见,胆气举世无双,臧某佩服。”臧霸笑着挥手命从人将杯碗撤去,同样抱拳道:“不过你就不怕单骑前来为我所害,大军溃散吗?我听说你在泰山脚下还有,还有……”
臧霸可不是听说,尽管身处泰山郡,可他对东郡之战的局势可谓极为上心,心中暗自盘算着张辽部的伤亡情况问道:“还有两万多部下吧?你若死在这里,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这是否太过儿戏了?”
“没有那么多,不过万余众而已。”这种事派出几个斥候便能为人所知,张辽吐露地也极为坦然,摆手说道:“宣高若欲害我便不会请我过来,何况就算辽身没于此地,兵马自有将领引军他处,就不劳你费心了……吕将军北奔之后,我听说你和曹氏袁氏打了几仗,现在结盟讲和了?”
兵马的数量张辽没骗臧霸,他部下阎柔阎志皆领胡骑在北,一个据守谷城一个在击破曹仁民夫后逃到大河南面沿岸扎营,都在等待燕北南进。除去范县城外章碾身死的那场战斗中的伤亡,的的确确只剩一万多人在泰山。
“比起讨伐臧某,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臧某呢。”臧霸说得轻巧,这个更重要的事,无疑就是与对天下诸侯最有威胁的燕北开战。臧霸说罢,面容逐渐严肃道:“文远,今日你我尚有袍泽之情,我不会害你,但三日之内,你的兵马撤出泰山,去哪里我不管,但如果三日后还留在泰山郡……臧某便不会再顾忌情分,当领兵一分生死。”
随臧霸此话一出,堂下气氛渐显凝重,张辽皱住眉头,道:“宣高当真不让张某走青州?”
“各为其主。”臧霸点头说道:“文远若要怪,那便只好让你去怪,但若想与我关通,却不可能!”
关通,是勾结之意。
张辽并非以口才见长之人,当下见臧霸言辞坚定,便没了主意,只好起身道:“既然如此,张某也只有谢宣高一餐,改日若战场相见,我也请你吃这一餐。”
看着张辽转头就走,臧霸心里也有些挣扎,终究脱口而出叫住张辽,道:“你不要去鲁地!”
鲁地?
快要走出大堂的张辽心里一刺,鲁地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但现在从臧霸口中说出来,便意味着这在曹军之中显然并非秘密。他转过身表示领情,对臧霸道:“臧将军,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