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修再一次带着人马去了楚家。
楚老太太得到禀报时正喝着燕窝,险些没被呛过气去。丫鬟婆子吓得忙给她顺气,又是喂水,闹腾好半会才算让她止了咳。楚老太太喘着气虚弱地道:“快,快派人去给老二送信,快扶我去更衣!”
正房里顿时又一阵忙碌,楚老太太衣服才换到一半,管事满脑门汗在门外禀:“老太太,傅同知直接去了碧汀院。”
楚老太太一颗心都要吓停了。
怎么又去见那个孽障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老太太更加催促着,她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孽障可别真坑了二房。
相比于正院里的鸡飞狗跳,梓芙却是很淡定地坐在庑廊下——给楚嘉和编发。
傅允修进来就见着少女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斜斜照在她脸上,眨眼时便在她鸦羽般的长睫上滑过,一双水眸幽深清杳。
其实外边动静很大,锦衣卫们的脚步声,走动间刀与刀鞘的碰撞声。可她就是那么镇定,便是他走到跟前,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笼罩着她,她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傅允修首次情绪复杂,还是对着这么一个及笄的小姑娘!
“挡着光了。”梓芙没有抬眼,手压了压了楚嘉和要乱动的头。
傅允修沉默地看她一眼,微微错了身,只见她洁白似玉的手指灵巧翻动,直至替楚嘉和束好发才停下。
“去吧,把大字写了。”梓芙轻轻拍楚嘉和的脑袋,朝白芨白薇看一眼。
早被她吓得不清的两丫鬟飞快拉着楚嘉和就走了,她们就没有见过还敢对锦衣卫不满的人……而且那锦衣卫大人还真让开了!她们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后怕。
楚嘉和离开,梓芙终于抬头看来人。
阳光在他身后,显得他身形越发高大,过肩的金色麒麟纹折射着光,气势大得很。
她看一眼,又垂了眸,懒懒地靠了柱子。傅允修也在打量她,突然就笑了,那种没有任何情绪地笑容。他说,“我们这算扯平了?”
“唔……随你。”
少女语气很无所谓,傅允修上前一步,暗影再度将她笼罩:“你真的很聪明,而且还很大胆,居然连我都敢拿来当挡箭牌。”
梓芙眼前有些黑,索性闭了眼,“有什么胆大胆小的,你若是不想来,自然不会来,来了自然还是有想要得到的。别说得你很吃亏一样。”
上回傅允修来,只字未言,梓芙后来想想他应该还有所图,她不知道图的是什么罢了。而梓芙也承认她故意去那个地方就是要引傅允修现身,要他再到楚府来,好吓吓楚二老爷,以便再换来一段时间的安稳。但如若傅允修不愿意为她利用,他自然是不会来的。
“你就不怕死得更快?!”她的胆大他是见识过了,傅允修却忍不住还是想听她的说辞。
“这不好好的。不过是去了个祁王妃姐弟爱去的地方,你们紧张什么?”
傅允修瞳孔微缩,“上回的事,你果然是听到了!”
梓芙眼皮就重重一跳。
上回的事,跌落假山的事?!那事果然是与她有关!
梓芙心间起了风浪,面上不显:“你不是一直就那么认定,何必再说起。”
傅允修腰间的刀突然就咚一声击在朱红的柱子上,他弯下腰,声音极低:“如若你真是想活久些,就乖乖别乱跑,不要做这种会玩火自焚引人误会的事,否则便是十个李惟远也救不下你。”
玩火自焚,很严重的说辞。梓芙睁开眼,与他对视,“我做什么都在你们监视下,自是不怕会被误会。你也来过了,可以走了,省得吓得我院子里的人不安。”
胆真不小,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傅允修将绣春刀别回腰间,居高临下地说:“希望你与那人真没有什么关系。”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待刀剑碰撞那种震人心玄的动静渐远后,梓芙才慢慢站起身来,神色凝重。
傅允修临走前说的那人指的是她原身的师傅,她一直知道锦衣卫在找他的下落,而她身为祁王妃的时候,经常去城北确实与联系师傅有关。却是许久都没联系上了。
如今因为她出了事,师傅已经进京,锦衣卫的人迟早是会找到他的。她去那里也不过是试探想让傅允修上门,只是走了个过场什么人都没见,他还是来了,还不小心漏了口风——他们当时在假山时说的是与她原身有关的事。
究竟是什么事。
锦衣卫这些年寻找她师傅又是要做什么。锦衣卫都听令皇帝,这事肯定是皇帝授意的,可她在身为祁王妃时皇帝却只字没和她提。是有关朝庭的事,所以避讳着她?
那句希望没关系又是指什么,总感觉皇帝找她师傅是不好的事。
梓芙想得心头发慌,可又疑团重重,根本理不出头绪。她默然站了一会,又再坐下。
楚老太太这时终于赶来,她在半路就遇到离开的傅允修,人家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她,径直离了府。她只要到咬着牙到碧汀院来。
“大丫头,那位同知大人又是来做什么的,你没有乱说话吧。”楚老太太看到梓芙就在院子里,上前就捏住了她的手。
梓芙是个不太喜欢与人肢体过多接触的人,特别还是她看不顺眼的。
她直接挣开,闲闲道:“我有什么好乱说的。”
楚老太太被她态度气着,却只能压着怒意,“那位大人一而再的寻你,总是有原因,如若你有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