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间跳着叫着,伯府花园一派详和之景。可楚老太太心头却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梓芙突然发作,并且是掐着她喉咙发作,让她处处受掣。
楚老太太面色极难看,气得连指尖都在发抖,勉强压下汹涌的怒气道:“三丫头,你究竟是要怎么样?”语气虽冷,却少了厉,已经是在让步了。
梓芙朝她灿然一笑,满园景致在她笑容下都恍若失色。她语气闲闲:“我不过是发卖不尽心伺候的下人。”
楚老太太气极,也不发抖了,气到全身僵硬,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这个孽障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氏在边上看两人针锋相对,看得心脏直乱跳,想着三姑娘真是大胆。她光看楚老太太那张脸都发怵的,更别说还这般从容。
齐妈妈此时又暗暗扯了扯楚老太太袖子,老人僵硬着转动脖子看她,看到她脸上的急|色,又想到一会不但她娘家人要来,镇北侯夫人也会到,还有唐家……她终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极难看地笑:“三丫头,他们伺候不周了,祖母失察,祖母在这儿给你说是对不住了。”
在伯府说一不二,威望极高的楚老太太朝一个小辈服软了。陈氏整副见鬼了似的神色,齐妈妈直为说完一番话,连背都显得伛偻的主子心酸。
下人们听不太清楚祖孙俩都说了些什么,却是能看得明白楚老太太服软下来的态度,心中更加恐慌不安,特别是先前哭求过的几个。
梓芙也知道楚老太太被她逼到极致,总算松了口:“您都这样说了,再下去反倒显得我刁蛮不讲理了,不卖他们也成……”她话音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总得让我也得杀鸡儆猴一把。先前在您院子里欺负过嘉和的那两个婆子、三个丫鬟及卿儿,我还是得卖的。”
谁是鸡,谁是猴?!楚老太太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她从来没发现,这个三孙女居然是块那么难啃的骨头。
可这也不是梓芙故意为难。楚老太太精着呢,想用一句软话让她将这群人都放了,然后好再让他们记她这老婆子恩。而她就算拿了身契,他们对自己也是口服心不服,恶人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再也摘不下来。
尽管她就是在做恶人,可也不会就这样给楚老太太占尽便宜,她又不傻。
梓芙心里嗤笑一声,只管欣赏楚老太太气得要死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她又不用见客,不着急。
“三丫头。”楚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想一巴掌甩到梓芙脸上的冲动。她喊了一声,却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事她怎么能应,应下了她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这满府里的下人要看她,谁还真能再对她忠心耿耿。
她这好孙女真是将她往死里逼!
“您还是好好考虑。”梓芙笑笑,杏眸清亮,很无所谓的样子,“您知道我如今可是不乎什么脸面,这人卖了就卖了,外边人怎么说那是外边的事。客人来了,听到什么,对二叔父影响不影响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姐弟在这家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一句话,她现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是撕破脸了。
楚老太太确实也无言以对,梓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如今处于不利境地的只有她。她还要保住这张老脸,不敢让人知道她苛待继子的嫡子嫡女,她也不敢拿儿子的官声来开玩笑。
她……只能忍下这口气。楚老太太闭了闭眼,无力地道:“依你。”
梓芙颔首,意思很明白,等楚老太太自己宣布。齐妈妈看着不过片刻,面上就显出老态来的主子,朝梓芙突然跪下,在她脚边哑声道:“三姑娘,您怎么能这么残忍。”
残忍?!
听到这两个字,梓芙真想大笑三声。当年他们二房夺姐弟嫡母嫁妆,分隔姐弟两人,让两人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残忍这两字呢?
宽待已严律人,梓芙简直要被她这种作态逗笑了,凭什么就要她以德抱怨,她只会以牙还牙!
梓芙微微眯了眼,眼底慢慢聚着冷意,“齐妈妈不说话,我还忘记了,当年卿儿还帮了我一个忙,帮着让老太太管了夫人的嫁妆。不知那些如今还对不对得上数?”
一事未完,又起一事,齐妈妈整个人都愣住了,楚老太太死死瞪着她,在心里骂了句蠢货。她们怎么就只会拖后腿。
梓芙已经被这两个不要脸的主仆气得更加不遮掩,话话声音不但没有压低,还拔高了一分。卿儿就在不远处,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灭顶之灾的滋味击垮了理智,什么体面也顾不上哇就哭了出来。三姑娘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帐了!
牙婆子到此时也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伯府敢情是在闹内讧啊。
到了这个时候,楚老太太也清楚这事不会善了,只能暗恨自己当年没有再狠些,让这孽障长到现在能与她叫板!
“去把前阵子伺候小伯爷那几个东西绑了过来。”楚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话,只觉得一张脸都在发烫,这比扇她两个耳光都难受。
梓芙冷冷一笑,朝暗爽不已的陈氏道:“您那还有一份夫人的嫁妆单子吧。”陈氏连连点头,她继续说:“劳您带着,去清点清点。”
完全就不给楚老太太再回旋的余地,今日她索性将旧帐都清算了。
楚老太太眼前有些发黑,努力稳住身子,咬牙道:“齐妈妈,你带着夫人去正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