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火烧云绚烂,像是一只火凤凰飞在空中,半边的天空都变得绚烂无比。红彤彤的明霞染上天空又像是脂粉染上女子的脸颊。
榕青禀报道,“娘娘,云静公主来了!”
赵绫道,“快些请来。”
看着云静公主从小桥穿到莲池中间的台子上来,赵绫的手才从琴弦上停下来。
云静坐下问道,“皇兄走了快一月了,姐姐可是想他了。”
赵绫拂过凤栖琴,传出一阵淡淡的琴音,苏泽几日前才来过家书,一切安好,倒也不必挂念他的安危。
赵绫只是带着温和的笑,翻看簸箕里的莲心,晒了一天,莲心变得干了。又翻了翻,怕是夜里露重,让人将簸箕收进屋子里了。如今莲子老了,他要的又苦又涩的莲心也摘好了,只是等他回来泡茶。
榕青送了瓜果、凉茶过来,笑道,“从前是殿下在这弹琴,现在换了娘娘日日在这里弹琴。咱们府里总少不了琴声。”
赵绫抬眸,水光潋滟过她幽幽的美眸,“苏泽的琴技,我始终是比不上的。”苏泽总取笑她的技艺,但却说她的琴音里自带一种情调。其实赵绫的琴技对比寻常人已是很好,只是面对苏泽这样的人就有差距了。
榕青为两人添茶,低声对赵绫道,“汀苒今在灵山重建,做的很是低调。”
赵绫点点头,如今和苏泽在一起,利益一致,无论是自、安平镇,还是西洲,还是苏泽手中的势力,权力交错却无相连,各司其职,但却也能促进各自的发展。
云静公主吃了两块瓜果,懒散的躺在栏杆边,一边摇着手里的团扇一边听赵绫弹琴,轻拢慢捻,行行重重,一曲下来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曲调最后原本是**,她的手从琴弦迅速划过,琴音一颤,陡然间,琴弦断了。凤栖琴竟然断了,赵绫心中一慌,怔怔的看着琴弦。
“娘娘,殿下的家书来了。”
凤栖琴断,苏泽来了家书,可是不好的预兆?赵绫心慌意乱的接过那封薄薄的信。撕开信封,一时慌了神,手边的杯盏打碎了,重重一响。
云静慌张的问,“姐姐,怎么了?”
赵绫咬牙,“苏泽出事了。”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理不清思路。这信不是苏泽写的,而是苏泽身边的梁有文将军写的。信里说,鲁国杀了晋国一个士兵,晋国追讨此事。鲁**中将领同晋国太子谈判之时,太子忽然失踪。一时间晋国陈兵鲁国边境的城池,两军对峙,事情紧急。
苏泽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赵绫主要是担心另一件事情。旁人不知道,可是赵绫却是知道,曾经的鲁国大皇子夏邑来过晋国宫中,为了带走相爱的毓敏,不惜与舒太后联手陷害自己,后来苏泽杀了毓敏陷害到张贵妃头上,夏邑除掉了好些张党人士。
是不是夏邑已经知道当年杀死他爱人的是苏泽呢?而突如其来的报复?
赵绫忽然问道,“苏泽出事,朝中可知道了?”
驿站的人回答道,“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娘娘手上的信,是梁将军用殿下平日给娘娘快马加鞭送信的专人送来,所以娘娘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照这样,按最快速度算,苏泽出事应该是在三个时辰之前,三个时辰之前分明是白日,可是信中却说苏泽是在晚上谈判时消失的。这信怕是有问题。
赵绫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驿站的人又问,“梁将军问,娘娘可要前去西南?”
赵绫顿了顿,又摇摇头,“我一女流之辈,去了又有什么用?”
驿站的又道,“娘娘是殿下心爱之人,必定能帮着找回殿下。”
赵绫本想试一试,他这么殷切的要自己前去,这其中必定有问题,于是她的戒备心就更加重了。
赵绫扶额道,“你且回去,容本宫考虑一番。”
待那人走后,赵绫将苏泽几日前的平安信从凤栖琴下取出,仔细看了看,倒也没有讨论其他,而是说边境处的奇花,说寻到一种兰花,名唤鸽子兰,通体雪白犹如鸽子,待到回来要将这兰花送给自己。昔年藩外使臣曾给皇爷爷进贡过这种兰花,此兰花必须要在雨水充沛之地才能生长,在燕国宫中缺少条件,没有养活。可是晋鲁的边境是一片荒地,黄沙漫漫,寸草不生,这样的环境如何能养活娇贵的兰花?
看来苏泽几日前就在向自己暗中说着什么,只是自己没有注意。而去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被人监视,苏泽早就察觉了。如此一看,不论是这个梁大人还是驿站的快使都有嫌疑。
赵绫将书信捏在手里,迅速道,“更衣,入宫!”
太子失踪这样的大事,宫中不可能还这样平静的。她要去面见皇帝。
金銮殿里那个男人面色沉重,皇帝来回走过,冠冕下的眸色复杂,“朕和他赌了一把?”
皇帝咬牙道,“赌要他大舅父的兵权,他的舅父反不反?”
赵绫着急问道,“如果定勇将军反了,殿下如何自处?”乱军之中,他仅带着几个亲近的骑兵,如何能够对抗。
皇帝眉心皱起,“他要做这样的蠢事!朕如何拦得住他!”原本皇帝是要直接撤下兵权,苏泽却怕军心不稳,因为和鲁国的一场战争也许就在近期。非要前去用平和的方式撤权。
她不懂,不懂他们男人的世界里的步步为营,阴谋算计。不懂他们的算尽人心。她只知道,她想要苏泽好好的活着,想要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