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绫看着妙清师太,可能她当年也如自己一般的骄傲,所以才如此决绝,到底是看破红尘?还是心死如尘?总归一切都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去了。
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前路迷雾茫茫,也许她一直都在这条路上,只是过去不觉得,或许是过去有人为她撑着灯盏,叫她一路不至于迷失了方向,或是引着她前行。
妙清师太道,“我以前总是羡慕静妃姐姐有个女儿,好歹深宫之中便不会那么寂寥。可是看着景昭公主如此一生,还是觉得孤家寡人一个好,也就不必为了子女伤心痛苦了。”
赵绫问起,“师太?你说一个人的心伤的完吗?”
妙清师太道,“有的人受到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有的人处处失败却也勇往直前,所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所能承受的也不同。”她揉了她的头发,心疼道“但你是燕国公主,你就不能一蹶不振。”
“就像春日里的新芽,努力的生长!”人不能改变命运里安排的劫难,但不代表不能通过努力,改天逆命!
这就是春日,冰雪融化,万物新生,一切都朝气蓬勃。
苏泽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交领常服过来,他撩开碧绿的纸条,到亭中来,微微笑道,宛若春风,“竟是师太?”
妙清师太也微微含笑道,“如今该称一声太子殿下了!”
赵绫与苏泽两人目光不曾交汇,明显有些隔阂在其中,又或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苏泽殷勤的命人备了斋菜。想当年妙清师太做皇贵妃时宠冠后宫,与苏家也私交甚好。
一顿饭吃下来,皆是冷冷清清的,苏泽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同妙清师太说话,而赵绫却是沉默着。
待到一顿饭吃完,妙清师太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妙清师太看着苏泽,“老身有些话要同太子说。”
苏泽礼貌道,“师太这边请!”
两人从台阶下来,走至树后的阴凉处。
妙清师太道,“当年皇上、皇后、静妃都说金科状元顾小北如何的本事,可老身却觉得还是苏相家的公子好。毕竟是知根知底,而且苏相家的公子会让着她一辈子。”
她话锋一转,看着他,“可是在顾小北攻下北城,皇上赐名顾北城时,你却再也不争了。”
苏泽叹口气,“师太也知道当年苏家权势过盛,威胁皇权,我不去争公主,只是为了给苏家留个清白。可如果我早知道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我一定会争的。”
妙清师太的语气里带着哀凉,和自身遭遇的惨淡,“你们这些弄权的人,都是人才,都是将女人玩弄手心的人才。”
苏泽却被她说的说不出话来,他已经记不清从几岁开始,做事就要权衡利弊,就得利益最大化,战场如此,政治如此,最后连感情也是如此。
妙清师太继续道,“谁也没有办法帮谁走完之后的路,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但她是你从小保护到大的女孩子......”
师太的话没有说完,苏泽何等精明的人,便接口道,“我自小就保护她,自然会保护她一生。”
有了这句话,妙清师太才放下心来,原本她看见赵绫在苏泽府中就很惊讶,又见两人似发生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便想找苏泽要个承诺,不管是为了什么,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安。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自然是希望两人都能好好的。
妙清师太走回赵绫面前,“老身就此走了,公主保重!”
赵绫不舍得的唤了一声,“师太。”
“公主保重!”
她一瞬间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守不住,她就是个柔弱没用的亡国公主,却还痴心妄想一个权势为重的帝王的喜欢。她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便是好好活着,活的光鲜亮丽,为了忌儿,也为了自己争一个明天!
苏泽怕她尴尬径直去了书房,之前听榕青说她一日未食,这才特意过来,正好妙清师太在,她便没有拒绝一顿斋饭。
坐在书房里看了水患的的折子,冰雪融化,洪堤垮塌,水淹了好几个县。密密麻麻写下一排治理水患的方法,待到搁笔,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不担心水患的事,水患有法子治理,只是他有些后悔昨夜的qín_shòu行为,便又召了榕青过来。
榕青有些无奈,“殿下今日已经问了奴婢上十遍姑娘了?”
“姑娘在花亭里看书。”
苏泽复而又叹了几口气,摆手让榕青下去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寒气阵阵起。
榕青拿了一件披风过来,“夜里露重,姑娘可要回屋里去?”
赵绫幽幽的抬起一双深眸,“榕青,你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相识二十载,从来都觉得他是个坏人,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会觉得有些神伤,原来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理智来说,不论如何,他是她将来最好的合作伙伴,只有他,有那样的实力,能够帮着她拿回失去的一切。她必须要求着他,为了自己,也为了忌儿,为了太多的东西。
赵绫系上披风,转头看向花架上的迎春,露水打湿花瓣,亮晶晶的很好看。
转到花房里,拿着平日里晒干的迎春花蕾,用开水冲泡了。
长长的廊檐里穿过,榕青走在前面为她执灯。她端着托盘,行至书房门口,榕青便退下了。
赵绫没有叩门,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而他也没有看书或是折子政务,桌上十分的乱,几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