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刚刚亮,绮云端着一盘江津梅子过来,浸过了糖,梅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砂糖,色泽浓郁,看着可口极了。
绮云笑着拂礼,“绫罗姐姐,听闻姐姐近来食欲不振,太子遣了侍从送了梅子来。千里迢迢更难得是这份心意。”
赵绫似乎有心事,“那三人可走了?”
绮云答道,“未曾。”
“只是......”绮云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
绮云道,“昨日伺候那位李大人的是冰香姐姐。”
赵绫奇怪问,“李大人接受了?”李昕这样一个不近人间烟火的人,也会拜倒在冰香的石榴裙下?可冰香的容貌只是平平,并不出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冰香是李昕的旧识。
赵绫厌烦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梅子,苏泽,到底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只是他又打的什么算盘?
赵绫命人搬了摇椅到亭中,微微闭着眼睛,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到了中午三人离去,冰香过来了。
赵绫抬手,“李大人已经向我讨了你,你去吧!”
冰香只是跪下来,一如平日里的冷静,“奴婢所做一切与太子殿下无关?”
赵绫觉得心烦,“你觉得我会信吗?缘分尽了,你我该散了。”
冰香只是低头道,“娘娘总有一日还会需要奴婢的。太子才是娘娘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这个姑娘一直低调,总是默默的做事也不多说什么话,若是问她她却也有自己的见解。
冰香咬紧牙关,“娘娘还有心,有恨有怨,狠心还是有心。可是奴婢已经没有了。”
一直以来她便只直到她是苏泽的人,问起她过往时,也只说父母都过世了,苏泽对她有恩。却不知道她是李昕的旧识,若不是其中有这么一段,苏泽怎会千里迢迢将她送来。他们的这些事,她现在不知,可总有一天都会知晓。
可是这一次赵绫不打算被他们继续利用,她不会再任人鱼肉了。他们争权夺利不该拿她来争。
中午顾北城回宫时,太极殿门口已经乱成一团。
有来告御状温相国家公子强抢民女的,也有大人互相弹劾的,还又兵部犯上作乱的。
她却有这般本事挑拨离间,编织罪名。
顾北城有些烦闷,拂了袖子,王喜尖尖的嗓子道,“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各位大人容后再议。”乌压压的人群便不情不愿的散去,也有几个臣子依旧在外头候着。
温颜命宫女带着红枣乌鸡汤过来,家中不争气的弟弟好不容易当了个侍从官,又惹出这些事来。
王喜笑着提醒道,“温贵妃娘娘今日还是不要进去了。”
温颜因弟弟的事情,不得不进去求情,只是暗自叹口气,“多谢王公公提点了。”便接过宫女手上的食盒,往里走去。
殿里,鎏金暗铜麒麟兽的香炉了熏香缓缓飘散出来,是帝王独一无二的龙涎香。她看见书案前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她入宫来从未见过皇帝有这样的神色,在她的印象里皇帝似乎无坚不摧,精明能干,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
温颜将食盒中的乌鸡汤倒出来,还是温热的,眼睛一红,便哭哭啼啼的道,“也知道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惹陛下心烦了。陛下若要处置他,也是应该的。”
顾北城待她向来温柔,虽说不说交心,却待她也是极好的。抬手递了帕子过去,“擦擦。”
温颜接了帕子,“臣妾失了方寸。”
她抬手的一瞬间一眼便看见奏折下压着的一个荷包荷包上的绣着的红豆,她看得出那是女子之物,红豆寄以相思。
“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你父兄自不会有事。”这温家是他一手提拔上来,他自然不会让温家出事。
温颜道了声是,便匆匆退出来,太监拉开门帘,她走出来,中午刺目的太阳光照在脸上,她不由得邹起眉头,问王喜道,“我听闻陛下曾微服私访过?”
王喜点点头。王喜受过温贵妃不少恩惠,白珺玉张扬跋扈自然不讨人喜,加上相国大人,王喜自然是帮着温贵妃的。
温颜紧紧捏着帕子,顺着白玉台阶往下走去,“父兄在朝外不安宁,皇后那样得意,本宫也该做些什么才是。”
白珺玉身着嫣红色的凤服,鬓边两支凤钗流苏摇摇晃晃的,她从轿撵上下来,满脸尽是骄纵得意之色,“温贵妃过来求情了,哭哭啼啼的模样定是惹得皇上不痛快,家教不严,本宫若是温贵妃便不会出来丢人现眼。”她咯咯的笑出声说完便扬长而去。
温颜也是家中娇女,心里不痛快,却碍于身份。
身边的贴身丫鬟道,“娘娘可知道当年的王皇后为了对付萧淑妃,将武媚娘接入宫中,扳倒萧淑妃,娘娘不如将陛下心仪的那女子接入宫中?”
温颜脸上还有些犹豫之色,“可是......”
贴身丫鬟又道,“娘娘是相国千金,那女子不过是红尘女子。陛下又能喜欢她多久?娘娘利用完她这颗棋子丢弃不就是了。”
温颜捏着手心,“那便去做吧!”